到了机场,张元寿下了车。老沈看着他的背影,道:“说走就走,这么潇洒?”
怜江月没有说什么,他和风煦微发信息,告诉他:张元寿在机场,要回北京。
他问他:花木兰里的突厥大将军的结局是什么?
风煦微回道:与木兰一役,大将军见即将战败,临阵脱逃,溜之大吉。
老沈这时问怜江月:“天还早,带你去步行街走走?”
怜江月有些累了,就说:“送我回宾馆吧。”
老沈陪着笑脸道:“那交流会可只开到周末啊,要去还得赶早。”
怜江月实在是有些佩服他如此不懈地坚持,原本对这个交流大会没什么兴趣,此时也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但他也实在是没这个精力再在外头闲逛了,谢过了老沈,直接回了宾馆,进了房间,匆匆洗了个澡,一沾床就睡着了。
第25章 (2)
睡了也不知多久,怜江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对方直接了当地问他:“你找上官玉盏干什么?”
听到“上官玉盏”这名字,怜江月稍清醒了些,坐起身,开了屋里的灯,客气地询问:“您好,请问您是上官玉盏的家人,还是朋友?”
对方咄咄逼人地反问他:“那你和上官玉盏是什么关系?你是她什么人?说!你找她想干什么?”
这个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似乎用了变声的装置。怜江月看了看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对方显然想隐藏身份,怜江月就想套一套话,起码弄清对方的方位也好,他就说道:“您是从泯市晚报上看到我登的寻人启示和我的联系方式的吧?您在泯市?”
他话音落下,手机里传来一串忙音。通话中断了。他复拨过去,可怎么也打不通。
怜江月再睡不着了,时间倒也不早了,快六点了,他往外一看,外头天色泛蓝,屋中干燥,呼吸间,喉咙发痒,怜江月便倒了一大杯水喝下,洗漱一番后,下楼去了。
那坐在大堂前台后面的还是昨天帮他登记的年轻男人,看到怜江月,男人站起身,指着前台边上的一条过道,热情地招呼他:“早饭吃吧?餐票十五一张,在这儿买票,走到底有个餐厅,自助餐,啥都有。”
怜江月闻了闻,他的嗅觉现在也敏锐极了,站在过道一头就能闻到那餐厅里飘出来的榨菜,豆浆,茶叶蛋的气味。他对这些兴趣不大,摇摇头,转身往外去。
男人又喊他,说:“今天打算上哪儿玩儿啊?还是给你叫辆包车,找个地陪?昨天的老沈,你看还成不?”
怜江月笑着拒绝了,走到门口,他回头问了男人一声:“你们这里的晚报就在本市发行吧?”
男人笑着道:“那还能发行到哪儿去啊?”说着,他拍了下手,两只眼睛机灵地一眨,从前台抽屉里拿出份花花绿绿的旅游手册,跑来塞给怜江月:“免费的,附地图,你看看。”
怜江月收下了这本看上去得有五十多页的手册,走到门外,随意地翻了翻。这手册前三页介绍了泯市周边的景点,确实附了地图,后头十几页,都是些什么西域食府用餐打折券,麦积山镭射激光秀入场券,还有什么飞天酒吧模特表演,凭券免费赠送一杯饮料 诸如此类的优惠券把手册撑成了厚厚的一本。
他笑了笑,看向街上,西北的清晨比北京安静多了,好一阵才能看到一辆小轿车经过,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五月份了,却仍有些凉意,人们都缩着脖子,行色匆忙。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到了高处,抹去了天地间所有蓝意,发白的阳光照着柏油马路,照着黄砖墙的矮楼,城市里没有什么高楼,道边的行道树全都灰头土脸的,弯着腰,比白金山上的果树瘦弱,萎靡多了。树枝上也只有零星几片墨绿的叶子,在一丝丝寒风里摇摇欲坠。泯市的早晨可谓冷清。
就怜卖早点的也很少见,卖的也都是些煎饼果子,豆浆油条之类的玩意儿,难得来一趟泯市,怜江月实在很想试试当地特色的早点,于是,他虽有些饿了,却仍在路上寻觅着。这么又找了一阵,他忽是闻到了一股栗香,循着味道找过去,来到了一间小店门口,就见一个穿着短袖花衬衣的女人站在一个红砖搭砌出来的半人高,烧木柴的烤炉后,正把手里拿着的一张面饼往那炉里贴去。
多年的锻造经验使得怜江月对火和温度尤其敏感,他推测,这口砖炉里的温度起码有二百度,女人就这么徒手把胳膊伸进了炉里,面不改色。贴好面饼,她从那烤炉里抓出了两张烤得金黄的饼子,放进了个竹篮里。她的动作流畅,却是不紧不慢地,双手已经被烫得通红,人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女人看到怜江月,按下身后墙上的开关,店里亮堂了些,她在炉边的案板上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热情地招呼他进店里坐。
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儿正往烤炉下的灶火口里塞木柴和栗子壳。栗香更浓了。怜江月来了些兴致,进了店,抬头一找,在墙上看到三个木牌,上面分别写着:特色双拼面,牛肉小饭,牛肉泡馍。
原来这是间特色面店,一来可以尝鲜,而来天冷吃碗热乎的暖暖手脚,正和怜江月的心意,他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小店还有个后厨,厨房里热气腾腾的,怜江月坐下后,一个头顶小白帽的男人从后厨探出个脑袋问他:“吃啥?”
怜江月问道:“牛肉小饭是什么?双拼是哪双拼?”
男人笑了笑,手里比划着:“面条切成饭粒,双拼,牛肉羊肉拼,本地黄牛,本地山羊,都好吃。”
“那就一碗面条,一碗小饭吧。”
那外头做饼的女人笑着问:“小伙子,好能吃哇,馍来不来一个?”
那栗香又飘过来了,怜江月连连点头:“来一个,来一个。”
不一会儿,那烧柴火的小男孩儿就给他送来一个馍,他拿起来就咬了一口,小男孩儿瞅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跑回去继续烧柴去了。怜江月嚼着热乎的饼,仔细将店里看了一圈,店里只有两个客人,一个是个穿灰衬衣的老先生,正往一只碗里掰扯馍饼,每次就掰那么一小块,动作慢而细致,另一个是个年轻男人,面前摆着手机和面碗,耳朵上戴着无线耳机,两只手也正往碗里掰馍,动作比老人的快一些,两只眼睛直瞅着手机,不时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