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玉瞥见他危险的眼神,生怕他突然发疯一定要把银环弄下来,不惜将他的皮肉一块拽下来。

薛轻衍的确是这样想的。

那颗碍眼的银环像是刺一样的扎着他的心里,卡在他的喉咙里。

他惯来喜怒不言于色,面色阴沉平静,可心底已经快气疯了,张口就欲嘲讽白衡玉人尽可夫。“人”字刚刚出口,他就瞥见对方耻辱的神色,以及眼角那滴泪光时,后面三个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燃烧着的念头像是被那滴含在眼眶里的泪瞬间浇灭。

薛轻衍松开手,仓皇地后退一步。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将滔天怒意与失控的念头压下去

白衡玉浑身脱力般猛地跌坐下水。

过了半晌,他怔怔抬起头,见几步之外,隔着氤氲的水汽,薛轻衍正用一种无法读懂的复杂神色看着他。

而后,后者在他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将追梦从胸口抽出。

血光飞溅,薛轻衍抿唇一声不吭。

他抚着受伤的胸口,唇色苍白,声音淡淡:“你既然已经得到洗灵草......”他突然闭口,没再说话,白衡玉也猜不到他到底想说什么。

薛轻衍背过身去,踏步上岸,身形几分仓促的狼狈,拖着湿透的身体消失在苍茫的雾气之中。

随着暮色四合,四周的天光也黯淡下来。

白衡玉跌坐在温泉水中,却半点不觉得温暖,只觉得池水冷透了。

他试着再去摘下那枚银环,不堪入耳的声音一遍一遍折辱着他,却无济于事。

他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膝盖之间。

四周一切都好像静了下来,静的叫人心底发凉。

天际收束了最后一抹余光,无边的黑暗如波涛层层覆盖,将池子都染成浓稠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