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嫌,不如一同歇息?”
两人语音相撞,如磬竹相缠,琴瑟和鸣。
容奚不自禁展颜露齿,眼眸弯弯,“我说笑而已,肆之兄切莫介怀。”
“你睡,我在。”
秦恪言毕,径直坐于高足椅上。
见他在此,容奚确实心神安宁,因数日受噩梦侵扰,极为疲倦,不过须臾,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容奚思及昨夜之事,忽扭首看去,见高足椅上已无人,一时竟不知是梦还是真。
他起身推门而出,院中寂静无声。
正欲踏出院门,就见一道熟悉身影,闯入眼帘。
思及昨夜无礼请求,容奚面颊顿生热意。肆之兄风尘仆仆至此,自己却因心中恐惧,请求他陪同左右,占据他休息时间。
实在太过无礼!
秦恪行至,见容奚面色傻愣,伸手抚其发髻,道:“柴房贼人未亡,我已将其转移,你不必再忧惧。”
容奚惊讶瞧他。
他竟知晓自己心中所想!他之恐惧,非仅为出手伤人,更多则是因为良心不安。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此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
他受后世教育影响极深,即便是死刑犯,亦有就医之权利。
如今他放任贼人于柴房自生自灭,只每日以米汤续命,未请医者治伤。
稍有不慎,若因伤感染,便是一条人命。
柴房离卧房距离不过百步,他怎能安然入睡?
“你昨夜赶至,尚未歇息,如今无事,不如去卧房休息半日?”他由衷建议。
男人眼下略显青黑,面色憔悴,昨夜烛光昏暗,模糊未能得见。
现天色大亮,观之明显,容奚愧疚之余,颇有些心疼。
大魏战神,亦为凡人。
他一人负重前行,则千万人祥和安泰。
既叫人钦佩,又让人心生酸楚。
“好。”
秦恪看出他眼中关切,唇角轻扬,应允之后,遂迈向卧房。
至未时,秦恪方醒。
为表感激,容奚亲自烹调,及申时,摆丰盛菜肴于案,皆为秦恪所好。
容宅众主仆,见秦恪至,心中俱定。
不仅容奚,这数日,他们亦未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