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中蕴含的魔力一下子无目标地释放出来,狂风卷扬,大地裂开一道道巨口,没有了戒指的控制,遍布荒原的岩浆开始涌向他们脚下这唯一一片安宁之地。
邵宗严本该及时离开,却偏偏离不开。
他的刀尖被吸在碎裂的宝石上,一股魔力顺着刀尖涌入,无法阻挡地撞进他的丹田里,体内灵气汹涌冲击着经脉,将他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尊雕像,不敢轻易挪动。而远处的地缝将将裂到脚下,眼前的领主也含愤挥出了长刀,空中利风呼啸盘旋。四下交击,让他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只能拼着筋脉受损强提真气,承受这几方攻击。
就在此时,他忽然觉着胸口有个软乎乎热呼呼的东西扭了扭,然后一片浓重的黑色便占据了他整个视线。晏然江长发飘飘,玄衣如墨,高高擎着一柄黑色大伞,仿佛要凭一己之力撑住这片濒临毁灭的天地。
天也真的低了下来。
不知何时天始,天中盘旋着一片浓密的阴云,先是只在他立足之处有一块,嗣后越堆越厚越伸越远,覆盖住了他眼力所及的整片天空,低低地几乎压到头顶。空中旋绕的利风也被一种扬沙走石的黑黄色狂风取代,这风虽然看起来恐怖,刮到身上却没有之前那种如刀刃凌迟般的可怕感觉,更有种幽幽凉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这风中随时可能出来,令人背后毛骨悚然,不得安心。
领主软软倒了下去,他的戒指也被晏寒江捏在指尖,断开了与斩运刀之间的吸力。邵道长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后,收起弯刀掏出小扇子,趁着有凉气狠狠给俩人扇了起来。刚才这趟火山口之旅也真是烤得他够呛,脚下的鞋底已经化成了一团胶,走一步粘一地,裤脚也有好几次险险着了火,幸亏底下有水团爆开,把刚要烧起来的衣料打湿了才没酿成大祸。
此时云低风怒,从空中酝酿出了一丝丝水气,黑风贴地卷地,岩浆的躁动也平息了不少。晏寒江指尖微微用力,捏碎了那块宝石,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森寒灵气便从他指尖逸散而出,天地低迷,无边雨丝从雨中萧萧而落,将这片永远灼热的沙漠化入深秋。
他撑着伞回头看了一眼,邵道长便心领神会,握着扇子钻进了宽大的雨伞下,与他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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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神之怒吼,再来是令整片大地为之颤动的地裂和熔岩涌动,之后天空中风云搅动,永远干燥的荒漠里竟堆满了低低的雨云,雨丝泼泼洒洒,浇熄了遍地涌动的岩浆。进来寻找领主的马队尽情沐浴在这场大雨里,已经忘了他们进来的初衷,寻找的对象也从领主变成了那位能召来大雨的——在他们的想象里,那个人必定是被关进黑石狱的前大祭司青金。
奔袭至雨云中心时,他们果然也在一块被熔岩埋到一半儿的巨岩顶上看到了白衣白发,气质清绝的精灵。
他正满心崇敬和激动地看着那对撑着伞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崇拜的对象,不知道有人把这场大雨的功劳都算到了他头上。
他压根也没想往别处看,等到地表温度降到五六十度,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朝下面跑去。
精灵本来就有种族天赋,又在这个大重力世界生活过几年,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在岩石突出的表面借力奔跑时依旧轻盈如羽,也不逊于在家乡的林间穿梭。所有进入沙漠的人都被他轻盈的身姿牵引住了视线,越发坚定了他是神之眷宠的想法,怀着深深的负罪感跪在他栖身的巨石脚下。
青金落地之后,领队的将军便主动向他低头谢罪:“大祭司阁下,之前我们的眼睛被世俗权势蒙住,没能支持你到底,让您在领主的淫威下受了委屈,你可以原谅我们吗?请求您留下来,为了那些爱戴您的人民,为了这块渴盼神恩垂顾的土地,这片土地可以没有任何人,也不能没有您!”
精灵无措地站在人群前方,目光扫过脚下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