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严正先是摇摇头将拂尘甩至臂上,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叔平一眼,“你这猴儿说的又是哪的话?大岐的江山,才真正是需要大人。”
第四十章 夺权
陶都的雪下了整整一夜,还未有停歇的迹象,诸多鹅毛飘飘扬扬散落在开阳门外的原野阡陌上,使得天地全被一片素白所笼罩。
而悬挂于城墙顶上的那枚头颅,则早被严霜侵染得狼狈不堪,它面颊唇边的血迹几乎干涸,唯一双本该永久阖上的眼睛还睁着,失神却执着地“盯”着某个方向。
有人说那是十六年两姓联姻之时,萧氏迎亲的路。更有甚者编排了一套说辞称,那是虎威大将军年少枉死心有不甘,想择一人前往幽冥地府相陪。由此,楚枢密使才会在众人跟前状若癫狂倒地不醒,至今仍游走在生死边缘。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朝野上下除了部分党羽及亲信,竟没几个人真心盼着楚临秋挺过这次难关。龟缩在馆阁中闭门不出的儒生们,围坐在鸿衣先生四周更是愤愤道,“果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翌日,宫中亦传出消息 天子突然病重,已于床榻上昏沉糊涂数个时辰,非但认不得人,还整宿整宿地说着呓语。
严公公斗胆蹑手蹑脚上前凑近了听,这才勉强辨出几个破碎不成语调的字眼,“忠义公......勿靠近朕的身侧......朕、非朕所愿......萧岑!你!是人是鬼......”
“这......”最后一声呼唤委实太大了些,几乎要将老总管震翻在地,以至于殿内原本凑到一块儿商议良方的御医们均神色仓皇,窃窃私语起来。
最后还是严正见多了大场面,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只见他将手中拂尘扔给徒弟,甩袖转身略带阴沉地低喝道,“几位还是别杵在这儿了!说说陛下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如何就唤不醒了?”
“这......陛下极有可能是受了惊吓,魇着了。”
“一派胡言!!!行刑当日,陛下正在宫中并未亲眼得见人头落地,如何就受了惊吓?如何就魇着了?!”严公公在这御榻前借了龙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随后便顺嘴寻了个由头将这帮子光拿俸不干人事的老家伙们感到外头去熬药。
此事实在是太过蹊跷怪异,令人心慌意乱,便连武安帝自己清醒过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还缓不过气来,只能仰躺在床榻上长吁短叹,“严正啊,朕做了一个梦......梦见萧老回来寻朕了......他散发赤足,面目狰狞,手持一杆滚珠枪径直朝朕刺过来......朕、怎么也躲不开啊!严正,你说,是否冤魂索命?朕又是否......大限将至?”
“啊?!陛下何出此言啊!!!”这老仆闻此心里大为震惊,面色更是“唰”的一下就白了,他赶紧双手撑地跪倒在地上,重重叩首,口中低低唱道,“陛下洪福齐天,必当......寿延万古......”
“得了吧,”武安帝头抵在玉枕上虚弱道,“有的是人盼着朕死......朕、都明了......”
“陛下!!!”
严正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满是褶子枯树般的面皮轻微抖动了下,随即匍匐上前趴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天子紧闭的双眸及缓慢舒张的鼻翼,半晌后见人没有任何反应宛若熟睡,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倒在台阶上,张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