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太医早在东市口骚乱的时候就已得到消息,领着院里其余医正在此等候多时,这会儿眼见情况不妙,便二话不说把人扒了个精光先上针回阳再说。
而面上一片愁云惨雾的宁伯生怕上房不够保暖,则亲率仆从去往库房取回暖炉及汤婆子置上,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当他将要退出那扇木门之时,无意中瞥见被规整堆积在阴影处大婚贺礼,不禁叹了口气,老泪纵横。
“太医老爷,请您......千万要救救我家大人啊!”
“老丈您!唉......”俞太医无奈摇头后,随即转身扶起一会儿不见便已趴伏在地上的老者,“似此类话语,日后还是莫再提及了。拼全力救治大人,原就是本官分内之事。”
“公公也来了。”
“俞大人勿搭理咱家,还是先紧着把人救回来再说。需要哪味药材尽管列了清单递给容乐。”
“......”若非俞太医突然出声叫唤,屋内众人还真未必能注意到大总管严正竟是早已悄然出现在门口,也不知待了多久。此时他正执尘而立,目光忧愁直勾勾地盯着那面白气弱仰躺着,身上扎满银针的人。
“咱家还要回去伺候圣人,不便久留。那就长话短说吧。罪将萧岑的头颅......已高悬至开阳门顶示众,大人醒后若想讨要回去,可亲往清和殿向圣人求个恩典。”
“这人不在了,便如火烛之俱尽矣,连余灰都不会剩下,过往恩怨自然也......好歹也算夫夫一场,圣人会体谅的。”
严公公此话看似在宽慰楚府众人的心,实则暗指空尘等人已认真辨认过那具死囚的尸首,并对其身份深信不疑。
第一层危机就此算是暂时解除了。
但这并不代表可以掉以轻心,事实上,那妖道主意繁多不好打发,故而若是做戏不做全套,便很容易被人从别处瞧出端倪。
其实,在严正说完这么一番话以后,上房内的气氛就似乎有些僵持。宁伯老迈易感,只听得几句便联想自家大人半生坎坷,原以为终得一人心最后竟还是落了个孑然独立,不免倒伏在台阶上放声大哭起来,“大人啊!!!您这是在生剐老奴的心啊!!!我可怜的少爷......老、老天爷,为何始终不肯放过他?你倒是睁眼看看......”
“宁伯!宁伯!您怎么了宁伯?!俞大人您快看看宁伯他......”
原来,老人家哭嚎了半晌,想是受了过大的刺激竟是骤然软倒在床边厥了过去,惹得太医们又是一番施救方才回缓过来。
可这样一来,严正便当真被彻底晾在门边无人理睬了,眼见场面万分混乱,叔平也只得上前一步将老总管请出门去满面歉意道,“公公,您看这......大人眼下病势沉重不知何时醒来,宁伯又......看来,这段时日真得多多仰仗您了。请!草民送送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