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把人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临出门时怕着了风还替他把兜帽给扣上了,从后头儿看,都不像是个人了。
楚临秋见状哭笑不得,他在被送进马车扶着躺好之后,还将也跟着挤进车厢的属下们挨个扫了一遍,问道,“怎么?本官又不是立时要死了,一个个都吊着张脸给谁看?”
“大人!!!”此话一说,在场的人面上无不逐渐浮现出些许怒色,尤其是庄校尉......这个铁血汉子毫不意外眼眶又倏地一下通红了,他哽咽着开口,“大人说这话,就是拿刀在戳我们的心窝子!”
“就是啊大人!您洪福齐天,必然年寿绵长。”
“......”洪福齐天?楚临秋暗自咀嚼着这四个字,但到底也没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只是闭了闭眼弱声安慰道,“得了,不过是一句戏言,这么大反应作甚?你们说得对,本官是得好好活着,才能......”
“大人?大人!!!先生!您快来看看我们大人怎么了?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都别杵在这儿了!让开些!”云微先生闻言迅速现形半蹲在榻前,伸手摸了摸楚临秋颈侧的脉,并撑开他的眼帘查看一阵,随后摇头苦笑道,“气虚体弱,昏睡过去罢了。若他能一直如此,倒省了老夫带在身边的药。 ”
“就你们大人如今之状况,非要勉强从此处回陶都的话,怕是要走月余。不过,若那小子醒来,必定会闹,到那时尔等可适当诓骗于他,让他以为其实只行进数日。”
“这......这......”庄校尉与身侧之人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回话。因为他们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毕竟先前就已受到过一次教训。
云微见状也不勉强,只是感慨一声,“他时也,他命也,非吾之所能也”,此后便叹息着跳下了马车,徒留一帮尚不知发生何事的人。
......
奉朔十六年的初冬,萧岑风尘仆仆带着一身煞气赶到廪南公衙,见到了在此养伤的杜凭生及其护卫,这才算第一次意识到两边形势的严峻性。
他原本和别人想的一样,认为南戎不过就是派兵骚扰以试探大岐的底线。然而廪南的丁节度使却说,他们的王或许已至边境,原是打算来场硬战了。
南戎王!!!
萧岑抬眼环顾四周后,突然重重一拳击打在桌案上,恨声道,“那人若敢出现,本将军必定让他有来无回!”此时的他脑中突然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满头皆毛发之人的情景,心头不免浮出了浓烈将要喷涌而出的怒气。
“大将军,这南戎王......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您......”
“嗜杀成性、无情无心、未有软肋。”萧岑尚未开口,就被斜倚在榻上静听的杜尚书抢去了话头,“本官有一回游历至边境,曾亲眼得见其人生啖幼童,且以射杀坑埋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