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秋在被人强硬灌下大半碗黑漆漆的苦药之后没多久,便挣扎地掀开眼帘清醒了过来。
他气息不稳地躺在床上,耳边听得云微先生正左一言右一语地咒骂着,心中难免升起了几分暖意,“先生,我醒了。”
“......哟,您还知道要醒?”云微重重地将手中针包搁在身边,不阴不阳道,“您是眼睛一闭,万事大吉,可曾想过你手底下那些娃儿及老夫,看到那半盆放出来的黑血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若非老夫放心不下跟你到这融安城,恐怕枢密使大人才上任不足一个时辰,便要着人收尸了。”
世间人皆知国手云微先生虽嘴上不饶人但却有一颗佛心,一旦出手相救断没有中途走人的道理。楚临秋正因为摸透了他的脾气,才会屡次“有恃无恐”。不过这回......似乎还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楚某又欠了先生一条命......”
“多说无益,欠的债总能有还上的一天。”云先生冷着张脸手指翻飞,在楚临秋周身大穴上均落满了寒光闪闪的银针。
“你给老夫安生休养,别再折腾了。”
“嗯。”楚临秋低低应了一声后,就倦倦地阖上了双目,他本以为在自己不管不顾闹了这出之后,皇帝会稍作犹豫。可谁成想他还是高估了天子对母亲的那点儿女私情......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心”,此话不假。
楚临秋想,其实早在离京前他逼迫自己立下毒誓之时,就不该想着抱有任何幻想了。
这十余根银针未及撤下,便又是一纸诏书飞入融安城,招他及玄武旧部即刻归京,美其名曰“坐镇”,实为严密监控。
“咳咳......咳咳咳......先生跟我一道回京吗?”楚临秋半靠在床头,一手捏着方帕咳得眼尾都不自觉泛起了泪珠。
云微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老夫若不豁出去脸面跟着,你怕是得折在路上。到那时,可要如何跟你的‘大将军'交代?”
“......”听到“大将军”三字之时,楚临秋的眸色闪了闪,但终是归于平静,“先生说笑了,如果您还有别的事,楚某就不耽误......咳咳......”
“哼,老夫只是不想被你砸了招牌咯!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扶着点?怎么?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上场吗?”
只是楚临秋才从晕迷中清醒过来,此时浑身乏力,头重脚轻莫说走这床边至门口的几步路,就连站起来......都成了一桩难事。最后,还是庄校尉给背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