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旧部的指引下,他不仅见到了那封楚临秋数月前亲笔所书的密信,还从一颗银杏树下,挖出了原本该用在自己身上的毒药 “仙姝”。
姝者,美好之意。不料竟被用在如此阴毒的玩意儿身上,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若只是寻常物什,萧岑还能劝服自己这一切均是有人构陷,意图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那封信上的字......就是化成灰他都识得!楚临秋的撇捺落点与旁人不同却又无比相近,非是日夜研究者,当察觉不出亦无法临摹。即便有人能仿,也写不出那种神韵。
还有墙上的血书......是什么,让他们宁愿流尽一身的血,也要布这么的一次局?恐怕只有真正去到方尹狗贼的老巢,才能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真相。
但眼下还在路上,他就已经开始想那个人了。也不知楚临秋现下怎么样了?可有听话服药,于物华城中安心等他?
不......萧岑突然抬臂攥紧手中缰绳,勒停座下骏马,随即将头深埋进松软的长鬃里,肩膀不时耸动几下,似乎情难自抑。见主帅如此,部属们不得已也跟着止步,面面相觑,最后倒将翰臣推了出去,“元帅,要不......我们还原路返回吧?想那西川各郡,也不会有什么更新鲜的东西。您既然放心不下大人,就......”
“不可!都行进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程,岂有走回头路之理?元帅!那奸贼从一早就想着害您性命,您还总想着他做什么?!”
“宋琰,你可闭嘴吧你。还嫌大人不够烦乱吗?”翰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将人挡在身后。
萧岑此时内心确实在遭受着异于常人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觉出,自己脑中住着一个黑发黑眼的恶魔,那妖孽也与宋琰一般在那逼仄的空间中不住嘶吼:“你的一颗真心终究是错负了!什么情投意合?什么两厢厮守?都不过是别人一开始布下的局罢了!你还不清醒吗?!”
不......不是这样的......哪来的混蛋?快出来!九商根本不会这么做,他与我坦诚过,就是......
“轻描淡写你还真信了?别人可有对你和盘托出?不过是你自己傻罢了。萧老将军有你这样的孙子,才真是到地下也不得安宁。”
“不准提我祖父!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给本帅滚出来!!!”
“元、元帅?您、您没事吧?”众军士这回是更加傻眼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元帅垂首神伤一阵儿后,竟突然“发起疯”来,不仅对着无人的地方喊叫,还将长枪一把拍飞,令其贯穿前面的杏树。
又是杏树。
萧岑凝眉望着这满地秋叶黄,一时心中颇觉讽刺。
“走罢。”
“元帅您......离西川容县也只有几里地了,要不我们还是......原地休整一番再行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