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巽淡淡睨他一眼,也不动声色地执起汤碗,缓缓将汤汁饮下。

甲鱼浓汤功效滋补,滑腻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涌入肺腑,很快祛除了胸中的烦恶。苏巽不由得满足地吁口气,不经意间偏过头,却发现段云泱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神情迷惘。

“段公子,你看着在下做甚?”

“啊……我只是,看看无璧你对这汤满不满意,”茫然只是刹那,段云泱很快将理智披挂上阵,轻笑道,“再说方才事发突然,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幸没造成什么损伤。”

他实际上是被苏巽喝汤的模样吸引住了目光,那人本就生得肤光如玉,脖颈修长,小口抿汤的时候,下颔线勾勒出精致的弧度,滑动的喉结轮廓优美,每一次律动仿佛温柔的羽毛划过心房,激荡起层层涟漪。

耳根未褪尽的灼热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悸动,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四人进店时便近黄昏时分,眼下用完晚餐,日头已经西沉,暖黄的光晕也逐渐暗淡下去。驿站的歇业时辰将至,段云泱不便再多耽误苏叶二人,于是在飞花居门口作别,分头朝段府与马车驿站行去。

苏巽在街道的拐角处回望,见段云泱与元若拙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便拉着叶知蘅退到一旁:“今晚不着急返回无谢楼,先就近寻间客栈住下。”

叶知蘅点点头,二人便绕道去往街对面的客栈,订下两间上房。

将杂物安置妥当,他来到苏巽房中,赫然发现提前备好的两件夜行衣已被取了出来:“大人,您这是?”

“慕鸾如今身死,但她生前所居的房中或许还能找到线索,”苏巽蹙眉道,“但以青楼中人贪财的性子,只怕处理完后事,便能将房中值钱的物事搜刮殆尽,那时我们若再想发现些什么,只怕……”

“您这是要夜探妙珠楼?”叶知蘅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可您大病初愈,武功未复,小人怎能放心让您独自前往?”

苏巽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淡淡道:“我何曾做过无把握之事,知蘅你不必担忧。”

“可是……”

“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由你去完成,不得有误。”

不待叶知蘅说完,苏巽便将信纸和一枚沉甸甸的令牌放入他手中。

令牌通体乌黑,上书“盘古墨棠”四字,笔力遒劲,刚健不阿,似乎由某种金属制成,却奇异的没有任何光芒反射,加之自身惊人的重量,不由让人心生敬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