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枯枝暗影悄然,除了黑,还是黑。
“将军……”刘副将凑过去,讨好的笑了笑,还没笑完,就听韩将宗冷冷道:“滚蛋。”
刘副将:“……”
刘副将没有滚蛋,还不要命的往前凑了凑,倒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嘿嘿嘿一通笑。
终于韩将宗扫了他一眼,“瞎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刘副将笑着说:“不敢瞎笑,不敢瞎笑。”
“当心我抽你。”韩将宗说。
刘副将连连摆手,看了一眼四周,发觉都是半死不活耷拉着眼皮的士兵,就连马都有气无力的在原地跺脚。
“照我说差不多就行啦,大老远跑回去,待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刘副将嗨了一声,“多睡那一觉干嘛呢?”
韩将宗从眼角瞥着他。
刘副将吭哧吭哧的咧着嘴笑个没完:“你一大早那个欲求不满的脸色唷,我老天,结果跑回去一趟,好了,这回肯定睡够了……”
“闭上嘴,滚远点儿。”韩将宗骂一声,想起骆深来,唇角不自觉往上提了提。
“诶诶诶,叫我说对了吧!”刘副将指着他脸上的笑,得意了两句半,挖苦道:“反正是要分离,多睡那一觉也没什么用,平白耽误事儿。”
“有用。”
“啊?”
韩将宗:“只要他体会过‘策马奔腾’的感觉,一般的小骡子就看不上了。”
刘副将体会着这黄兮兮的一句话,只觉得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
孙家成催马走过来,扭扭屁股坐的更稳当些,问:“什么策马奔腾?”
韩将宗墨色瞳仁一动即收,猛地一甩缰绳,骏马随着他动作率先奔驰而去。
刘副将牵起马头,点了点那飞跃背影,“走啊小孙,一起策马奔腾啊——”
“……”孙家成觉得他俩去了一趟洛阳,一块儿魔怔了。
歇过半夜的队伍半柱香内离栈出发,整齐而刻意放松的脚步和车轮轧在地上的“吱嘎”声一同响起,飞快的奔北而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日后,日夜兼程的队伍终于一脚踏进了山西边界,与此同时,韩将宗的第一封信也到了骆深的手里。
我少爷亲启:
展信安,你收到这信的同时,我应当已经到了山西地界。你当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北上,还要绕路到山西一趟,我来告诉你实话,为了看看能不能从山西的富商手里搜刮点脂膏……你聪慧,应当猜到了,并且还在笑我。
没办法啊,朝中穷,军饷久不到位,若不是你有钱,恐怕我凑不够这些银子,回到军中还要挨老将军一顿骂。
……
好了,这回就说到这里,刘倩影又要过来絮叨了。
你抓紧时间,看完立刻回信,让给你送信的人再带回来,他知道我的具体路线。
对了,忘了说,别忘了,离江天那崽子远点。
今日的天仍旧阴沉沉的,辰时过了大半,却还笼罩着一层雾气。
骆深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伸手摸了摸最后的五个字:韩将宗亲笔。
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缓了一会儿才折好放回信封里,夹在一本野史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