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翻完账本,问他:“方才门口争吵那个小子,挑来的一担麻皮,给的什么价?”
“十五文。往常只要十二文就能收上来满满一担,但这些日子麻皮价格也涨了。”
霍惜点头,状似不经意又问道:“那小子为何在门口与家人争执,是咱铺子的常客?你们有认识他吗?”
“怎么不认识,他爹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干活,都是认识的。”
见霍惜一脸兴致,戚账房索性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给她讲起故事来。
“说来也可惜,那男人叫伍大有,是个有才干的,早先沈掌柜来平江开铺子,还打算找他来咱铺子当掌柜呢。”
“哦?那为何不用?”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本来他来铺子里自荐,沈掌柜是看中他的,没想到后来一打听,知他家那个情况,就不要他了。”
“他家什么情况?”
“他那个婆娘,小东家方才也看到了,是个泼辣不讲理的。家里原也是开铺子的,奈何只生了她一个,从小给宠坏了。早年给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没过两年,嫌人家不好,竟把对方赶跑了,留下一个女儿。”
“啊?都跟人家生下孩子了,还赶跑女儿的爹啊?”
“可不是嘛。她爹娘都拦她不住。她那样嫁过人又带个拖油瓶的,就算家产都留给她,她爹娘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配她。”
“后来也不知伍大有怎么撞上去了,给他招了伍大有,也不嫌弃他有个儿子。倒是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也给家里生了个儿子,留了后。只后来又不行了,在外吃酒赌钱欠了好些账,家里的铺子卖了,田地也卖了,才给她抵了账,父母也被她气死了。”
戚账房啧啧感慨了一番:“如今那甘氏更是变本加厉,伍大有挣的钱都被她抢了去,连伍大有儿子悄摸摸挣的那几个铜板都不放过。”
“那伍大有原是在她家里管铺子,后来铺子卖了,就在外找活干,也当过掌柜账房,可那妇人老上铺子去找伍大有纠缠要钱,就再没人肯要伍大有当掌柜账房了。他就去码头扛包,给人当伙计。”
戚账房摇头叹息。
霍惜听完不胜感慨,没想到这个奶爹这些年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那他一个大男人,竟由着那泼妇治他?”
“谁让他带个拖油瓶呢,还住人家的宅子,不拿捏他拿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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