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渐冬越淡定,表现的越淡然,池越就越担心,也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晚上唯一的好消息是江渐冬确实没什么大碍,医生检查之后开了些消肿的药,拿完药出来之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俩人慢慢地走出医院的大门。
夏天的夜晚还是那么闷热,很久没下雨了,空气里透着一股燥人的干,往日里他们都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小城镇里的公交慢悠悠的,给人一种悠闲的烟火气,但这天他们是走回去的,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临街的小贩叫卖着,很热闹的场景,江渐冬与池越却一直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回到了家属院的门口。
再往前走就要回家去了,从院外面就能看到池越家的窗户,也能看到江渐冬家的。江渐冬的家里亮着灯,宋如芸明显是在家的,江渐冬抬脚要继续往前走,池越深吸口气,开口叫住了他。
“哥哥,”池越说,“你等一下再回去行吗,我们去楼顶上坐一坐吧?”
小时候俩人常去楼顶,那时候安空调的人家少,晚上太热了,江渐冬和池越会带着凉席躺屋顶上,也偶尔还有同一栋楼的人会一起。
后来大家条件好了,便鲜少有人上去了,通向楼顶的楼梯满是尘土,门也生锈了,俩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
“其实我偶尔还是会上来看看的,”上到天台之后俩人坐在了栏杆边上,池越张开手臂,任由楼顶的微风穿过衣摆,“总觉得这里还是不一样,像是一个秘密的小天地。”
“嗯,”江渐冬点头说,“楼顶的风景不错。”
“所以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池越偏头看了一眼江渐冬,努力笑了一下,“就当是吹吹晚风,也挺有意思的。”
说话时刚好有一阵风吹过,江渐冬看到池越的衣服被吹起来一点,少年人的骨骼匀称,棉质的T恤下能看到漂亮的锁骨。
池越的陪伴一直是润物细无声的,他并不主动去问什么,去讲什么道理,去努力安慰,但就是这么静静的坐着,反而能让人感觉到一阵从心底而生的平和。
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夏夜的晚风很轻,吹拂在身上的时候有点痒痒的感觉,像是羽毛扫过皮肤,池越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他的侧脸很好看,是纯粹又天真的少年,江渐冬伸手空抓了一下他,喊他的名字。
“……池越。”
“嗯?”池越蓦地转过了头,很安静地注视着江渐冬,太阳已经下山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江渐冬还能感觉到池越的目光,宁静,又纯粹。
“怎么了哥哥?”池越问。
“我……”江渐冬张了张嘴,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声音已经哑透了,像是那棍棒全落在了他的声带上。他看着池越,低低地开口道,“我们聊聊,行吗?”
第9章
作者有话说:感谢浓缩苹果汁、不是天才嘻嘻的鱼粮,感谢追文,鞠躬。?
江渐冬从没主动和人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性格使然,他一直是一个很闷的人,不习惯倾诉,习惯了忍耐。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也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池越,是他的……朋友。
这是一个对于江渐冬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然新奇的感觉,但是,他并不讨厌。
他的朋友此时正偏头看他,双膝蜷着,手臂拄在膝盖上,很安静地看着他。
“我……”江渐冬的嘴唇张了又闭,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故事太多也太乱了,许多片段在脑海中闪过,池越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催促也不着急,亮亮的眼睛宁静又皎洁,像是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江渐冬垂着眼睑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我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反对我学音乐。”
他抬眼看向远处,目光很悠远:“你还记得我爸吗?”
“你爸爸?江叔叔吗?”江渐冬不说池越确实忘了,他有很久都没有见过江渐冬的爸爸了。
江渐冬轻叹口气,说:“其实我爸妈离婚了。”
其实曾经宋如芸是不反对江渐冬学音乐的,她丈夫就是学音乐的她又怎么会瞧不起这个,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改变了想法。
江渐冬的父亲江良哲是音乐老师,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也曾是被称为男神的人物,很多小朋友都羡慕江渐冬有这么厉害的爸爸——上幼儿园的时候爸爸每天都会去接他,路上会把他扛在肩膀上给他唱歌,笑着用胡子茬扎他。
那时的空气比现在要好,晚上的星星很多,月亮也很亮,回家的路上顶着满天的星月,江渐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