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这句话听起来有两分古怪,毕竟后悔这种情绪,明明对于每个人而言都非常寻常。
不过闻冬没有来及深思,他嘴巴难得快过了大脑,脱口道:“是吗?但你前不久才对我说过,你后悔让我参与进这个计划了。”
那是在得知闻冬的唇角被韩扬触碰过的时候,季凛说过的话。
像是没想到闻冬会立刻想起这个,或者说没想到闻冬会突然直白将它拣出来说,季凛略微一顿,他垂眸看向闻冬的眼神,好似在瞬间便添了两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半晌,他沉吟一声,好似十分直白,却又前言不搭后语般道:“没错,我确实说过,所以小闻先生,你真的是天生尤物。”
闻冬罕见懵然,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季凛这句话里的前后因果关系。
而季凛也并未给他时间深想,下一秒,闻冬就听季凛笑着问道:“小闻先生,难道不是我在问你问题吗?”
闻冬回神,才想起他还没有回答季凛之前的问题,关于是否后悔过当初没有接受沈溪的追求。
薄唇微抿,片刻之后,闻冬轻叹一声,意味深长般坦诚道:“没有,我没后悔过,因为,如果有的事情注定要发生,那么其实我们能掌控的只是节奏,并不是结局。”
季凛眼眸微动,他饶有兴味般“哦”了一声,尾音扬起,敏锐道:“小闻先生这句话说得好似很有哲理,不过,还想请问一下什么叫做‘注定要发生’?或许小闻先生还知道什么,超出韩扬招供范围内的信息?”
季凛话音落下的瞬间,闻冬霍然抬眸望进季凛的眼睛,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之前曾有过的暧昧与温情就好似在这一刻都瞬间烟消云散,又只余下了静默的交锋与对峙。
“季老师,小闻先生!”不远处忽然传来唐初的呼叫,“你们还得过来一下,他俩交代的和面具有关的部分,好像有些问题…”
窗外不知哪颗树上忽然惊起一只飞鸟,某种近乎直觉的异样感顿时掠过闻冬和季凛的心头。
季凛偏头应了声“这就来”,便转身先一步朝审讯室走去。
闻冬抬步跟了上去,与季凛并肩,他偏头靠近季凛,唇瓣近乎要触碰到季凛的耳廓,姿态好似极尽暧昧,可说出口的话却又截然是另一番意味:“季先生,你想多了,我一普通美术生还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能比警方知道的信息更多,我刚刚那句话想表达的不过是后悔无用,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只是个宿命论的忠实拥趸罢了。”
讲完这句,不等季凛回答,闻冬便抽身大步向前走去。
季凛目光落在闻冬依然洒脱自如的背影上两秒,微阖了下眸,抬步继续向前走。
进入审讯室单侧玻璃外的隔间,唐初立刻迎了上来,语速飞快言简意赅道:“是这样的,韩扬和韩安已经交代完了作案全过程,他俩自述从五年前高考结束就开始筹划了,他们那时候已经没有和任何长辈一起住了,高考结束当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详细叙述了他们曾经的不堪遭遇,语调激昂痛斥了他们父亲的恶劣行径,并鼓励他们亲手斩断噩梦的根源,最后提出可以为他们的复仇计划免费提供帮助,如果他们愿意接受帮助,就在三天之内把信烧了,之后把灰烬原装回信封里放在信里指定的地点,韩扬和韩安商量过后决定照做,最初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自此他们的单线联系就开始了。”
停顿一下喘了口气,唐初挑重点道:“他俩自述沈溪这个案子的整体作案框架就是匿名信提供的,包括如何为韩扬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建议挑选一个合适的嫁祸对象,难怪我当时在内网上查韩安信息的时候,只查到了她只有韩扬一个弟弟!”
破获沈溪这个案子的一个最大难点,正是因为开始时候韩扬的不在场证明太硬了,硬到没有任何人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