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横亘在手臂侧面,不算长,中间缝合了两针,已经结出一层凹凸厚重的暗红血痂。拿消毒棉轻轻一碰就疼得直颤,要往回缩。
“醒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他悄摸觑着我脸色,迟疑试探,下意识又想糊弄过去,“不是,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声音低了两度,模样可怜巴巴的,“我错了哥哥,你别生气。”
“看着我。”我停下动作,“不想说话就点头摇头。”
他垂下脑袋,空着的手无意识地绞弄衣角,僵持了一会儿,躲不过去,只好点点头。
昨晚跟唐钟那边的交谈内容几乎整晚在脑海里盘亘不去,我拿起敷好药的纱布,往他手腕外侧缠,“之前身上留的印子被看到了,要告诉他们是自己弄的?”
点头。
“知道是我弄的会怎么样?让你跟我分手?”
胡乱点点头,又摇头,抬起脑袋来看我,眼眶就红了,“会让你走。对不起哥哥,我明明藏得好好的。”像在回答,又像在喃喃自语,眨眼间眼泪就滴落下来了,委屈闷在嗓音里含混一团,“之前也是,它咬了我,就被送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它。”
我顿了顿,继续道:“昨天在医院里,他们不让你出来?”
摇头。
“有办公室那边的电话,也没限制你自由。就算一时等不及,那是不是可以打给秘书问,或者直接来找我?”
他愣了一下,眼泪悬在睫毛间,像是面对一个突兀多出的、从来没有过的选项,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闭上。反复几次,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微乎其微的哭腔,“我,我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弄伤自己。”我放轻动作,给他缠好新的纱布,“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弱势,甚至是危险的境地中,以换取注意、妥协、或者怜惜。”
我抬眼,跟他对视,“谁给过你这样的暗示吗?还是你从哪里看到过这种方法?”
他怔怔看了我一会儿,像掉进了冰窟窿,唇色变得苍白,开始发抖。那点细微颤动以燎原之势迅速波及整个身躯,他佝偻起背,抱住自己双膝,连带着声音都开始战栗,咬字艰难,近乎求救般望着我,“我……我不知道,这样是,是不对的吗……?”
在等着最后一根稻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