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供上平安结不久,小沙弥便来收拾供品。”清干净桌子,好让别的信众上供。“那些东西被装在袋中,小沙弥交给了知客,知客又把袋子拖到后院,打开后门卖了。”
“卖了?”
“是,我没让惊动他们,只是跟着,看这口袋东西落到哪儿去。”
等车驶进建安坊,又有新消息传来。
“少爷少夫人,那袋东西被知客卖给了寺门前的货郎。”
“两个货郎把袋子里东西重新收拾过一遍,又挂在摊子上卖。”平安结都长得一样,成堆挂在货郎的担子上,分不出哪只是哪只。
上香的信众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只,买的人多,很快就散了出去。
要是有人拿这个传消息,未免也冒险了。
这就是场僧人跟货郎之间的无本生意。
此时螺儿福儿与戥子一道坐在后车,戥子没话找话说:“你们俩饿不饿,要不要让车停一停,买些包子饼子吃?”
螺儿摇头:“姑娘这么忙,咱们就不耽误了,回府里再吃也行。”
又问福儿:“福儿呢?要不要买些瓜子香糖?”
“咱们有带着,外头街边上买的,没府里采买的干净香甜。”螺儿只当戥子忘了,拿出糖来,“姐姐莫不是饿了,先吃糖垫一垫,回府里就传饭。”
戥子只得捏着糖块慢慢啃,螺儿轻叹一声:“也不知这会儿燕草姐姐到了哪儿,路上颠不颠簸。”
说到燕草时,福儿也抬头关切了一眼:“是啊,燕草姐姐要能留下来跟咱们过年就好了,过年多好啊。”
说着往螺儿身上一挨,弯着眼道:“我姐姐要给我买花布,做件新袄子。”戥子想到了自己:“做花袄好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过年也盼着能有件花袄穿。”
姑娘送她的小袄还收在戥子的百宝箱里呢。
这是结香燕草都知道的事儿,结香还曾打趣过她,那这件衣裳存得这么好,往后成亲生了女儿,再把花袄传给女儿。
螺儿爱怜的摸摸妹妹的脑袋。
戥子口里的咽得艰难,听她们姐妹俩絮絮说着过年要怎么过,到时人人都有两天假,虽不能出府门,也能在园子里玩乐。
“咱们今年也攒了些钱,除了做袄子,再给你买一对银丁香。”福儿这个年纪早就该穿耳朵眼了。
福儿笑嘻嘻问戥子:“姐姐,你猜我一共攒了多少钱?”
戥子心里飞快算过,小丫头的月钱是五百,福儿才来了几个月,加上赏钱:“二两?”
“二两二钱!”多出来的那二百文钱,都是她卖络子赚的,还兴兴告诉戥子,“外头几个货郎有老实的,也有的滑头的,得仔细问价才不被骗。”
“过年的时候结子好卖,可收货的价也贱些,年前我要是能再攒一百文就好了,我想给我姐买只银镯子。”
等马车驶进建安坊,戥子几乎是逃下车去。
螺儿看她跑得这么快还奇一声:“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急着要……”出恭?当丫头的出门都要少食少水,免得路上有三急。
福儿目光瞥过,嘴角含笑:“戥子姐姐许是想到她小
时候了,想到她的家人了。”
回到卷山堂,阿宝先换下外出的衣裳。
戥子挪步凑到阿宝身边,阿宝一看她的模样就知她犹豫了:“心软了?”
“我怎么看怎么不像,她就是个小姑娘。”又懂事又乖巧,怎么能是她!
阿宝神色微动:“你们在车上都说什么了?”
戥子便将姐妹俩商量着过年的事说了:“真的!提到燕草她真就只说了那一句!还是螺儿先提,她才说的。”
阿宝望了眼窗户外头正在跟双寿双瑞一处说话的福儿。
她的每一句,都正说在戥子的心坎上。
戥子还在叽咕:“我看就是弄错了,那姓萧不是说了,他是从人牙子那儿打听出来的么。”抬眼见阿宝的神情,知她疑心未去,脑袋一耷拉,“知道了知道了,我盯着就是。”
福儿便在此时抬头望向窗内,冲着阿宝灿然而笑:“少夫人,要不要剪些茶梅插瓶?”
阿宝轻轻颔首,还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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