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通通往晴雪堂去,哭着对老太太道:“娘!老四老五叫他们扣在玉华堂,老爷子还没下葬呢,他们就想把咱们拆吃了不成?”
老太太要是去官府告不孝,那大哥的官儿还要不要了!
老太太本就是装病,她一听两个儿子都被扣住了,一骨碌坐起来。她本来年纪也不大,连扶都不用人扶,迈过长廊要往前院去。
可去前院的三道门,都被守住了。
外头门一叉,不论里面怎么叫门,就是没人应。
仆妇呼喊了许久,才有个陌生的声音,隔门说道:“请老太太回去歇着,大老爷说,为了什么老太太该知道才是,他会给老太太一个交待的。”
三人互相看一眼,裴老夫人无话可说。
带着一串人气势汹汹过去,又夹着尾巴回来。
卢氏惊疑难定,她后知后觉,害怕起来:“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裴三夫人也听见喧闹声,可前面在奏门响,时不时就要吹打,这热闹没传到她耳朵里,只打发阿宝快去歇着。
“你去歇罢,天都黑了,观哥儿必是忙得很,才没往后头来。”
阿宝立起来行礼:“母亲早些睡,早上我再来请安。”
她一出院门,戥子便凑上来禀报:“决明到前头看过了,二门全关了,不许人进出呢。”二门一关,决明也出不去,消息更不通。
阿宝沉着脸:“嗯。”
“咱们去松风院?”二门都关上了,去不了留去山房,只能回松风院去。
“不回松风院,去珠儿院里。”
他白天就让决明传话,叫她今天挪回松风院,那会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关二门,却还是什么都不跟她说。
这下连燕草都瞧出姑娘不快,她看戥子一眼,戥子闭眼摇头。
裴观托着茶盏,不及喝上一口又问:“少夫人呢?可在松风院?请她来。”在内院说话不便,还是让她到外头来,在卷山堂里说。
决明撒丫子去了,很快又回来:“少夫人说,她不得闲。”
裴珠轻轻点头:“传到我这儿来声音已经不大了,可就是禁不住的心慌害怕。”今天她过花园的时候,都不敢往假山石洞里瞧。
要是在松风院,他还能直接进去,在珠儿院里,他这当兄长的怎么能随意进。
这句“我知道”,一时让阿宝辨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裴珠又说:“哪有这么好运气呢。”
从此就借着做针线的由头,在裴珠屋中读书学字。
“母亲赏了些字画给我……她是觉着为祖父守丧,我的婚事又要再晚一年,六姐姐和八妹妹都已经议了亲,家中只有我还没着落。”
“可我心里一点也不急,最好是能再晚些嫁。”她想在家里多留两年,嫁出去又有什么好。
梦中的阿宝微红着脸:“我是想,请七妹妹教我识字读书。”
裴珠半晌才道:“我看了,我知道。”
静夜无人,裴珠总算能说一说闷在心里的话。
这是阿宝难得快乐的梦,等她悠然梦醒,天还未亮。
“我说好了要来的,怎么能不来。”阿宝在外头还沉着脸,看见裴珠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
“我给你预备了小点心,你饿不饿?”裴珠打开盒盖,递到阿宝面前,有糖有糕。
“当真都捉着了?”
阿宝搂住她的肩:“那也不一定啊,你看大妞,再看看我……”
决明道:“少夫人住到七姑娘院里了。”
“你放心,我替你瞧着,必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阿宝暂时将裴观的轻视放到一边,她得替珠儿打算,让裴六郎给妹妹备嫁妆。
“许是……问过?”
两人头挨着头,阿宝昨夜几乎没睡,帐中一静,她便阖目睡去,入了梦乡。
燕草摇头:“不知,我是来收拾少夫人的东西,今儿夜里少夫人跟七姑娘一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