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没主意,只有燕草有见识。
“你干什么!”
“你今儿怎么没穿红衣裳?我新送你的宫纱呢?”那么漂亮的红,换作原来大妞早裁了新衣做裳子穿了。
阿宝一出去,大妞开门见山:“我哥哥跟阿宝提过亲。”
草料是草料,豆料是豆料,马是马,笼头是笼头。
敢情前十来年夏日里穿红的都不是她了?
“就该这样才好,不简薄还不多花钱。”燕草真是持家有道,她要是男的,她就得娶个像燕草这样的媳妇儿。
此时再看她,人胖回来了一些,脸色好了,但依旧是瘦的,仿佛还长开了些,今天还没穿红。
说完松开大妞,站起来迎接裴珠,将裴珠拉到靠窗的罗汉榻上。
阿宝问珠儿:“你哥,送你来就走了?”
她想了想道:“咱们家做不了裴家那样的官府菜,真要办宴现去买海货山货,也不定能得着好的,不如就在色香味上下功夫。”
屋中处处收拾一新,还把琴、棋、书、画特意摆出来,插上一瓶荷花,挂上浅绿纱帘,屋子就算是布置好了。
她一屁股挤开阿宝。
阿宝试了试,味道鲜美清淡,她一尝就知道合珠儿的口味。
他不出两日便把林府与各府的来往盘个清楚,还对林大有道:“外任一地当官,都有钱谷师爷,刑名师爷,刑名事不归大人管辖,钱谷事有大姑娘管着。我便当好我的书禀。”
阿宝看时辰差不多,到外头去看饭菜摆得如何了,家中虽没那么漂亮的玛瑙碗琉璃盏,但也用荷花作盅,荷叶为盘,极有野趣。
原来大妞的哥哥,也喜欢阿宝啊。
几样新的,再掺几道京城酒楼最卖得最好的,也能攒下局来。
可一吃起饭来便瞒不住了,崇州地势底,湿气重,人皆爱食辣,阿宝是一天都离不开辣子的。
这些日子,林大有总算不用再装病了,哪家送来的什么帖子,柳文澜都有应对,今天请裴观留下,便是要听他细讲讲朝中事。
鱼跟莲蓬荷花都是自家园中池子里养的,桃子和螃蟹都是庄头上送来的,连酱玫瑰也是春日里摘了园中玫瑰,自己用蜜渍的。
大妞已经知道自家三哥提亲被拒的事了,也知道外头传裴探花跟阿宝提过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是刁,连吃饭都这么刁!
这道菜用的俱是夏日应季的材料,莲房去莲子留孔,将腌过的鲜鳜鱼肉切块填在里头,鱼跟莲房都要新鲜,最要紧的是那汤头。
蟠桃饭,槐叶冷淘,玫瑰雪饵糕,还有这一向姑娘爱吃的麻腐鸡皮,再拿出酿好的仙桃酒和荷花酒。
将蟹黄蟹肉全拆出来做菜,调以橙醋,只费工不费银。
大妞抬头只望了裴珠一眼,便呆怔怔坐住了。
阿宝拿眼将她从头看到脚,大妞也不一样了,上回见她,她为了陆仲豫闷着自己不吃饭,头也没洗,从头发到脸,都乌油油的发暗发沉。
“你说嘛。”大妞追问。
“那不然他还能去找谁呀。”阿宝不以为意,随口接话,又问裴珠,“你知不知道你哥给我爹举荐了位师爷,可有用了。”
话音还没落呢,燕草将裴珠请进来。
说着伸出两根玉指:“两回。”
大妞到底没忍住,拉着阿宝的袖子,悄悄凑到她耳朵边:“你瞧我,文气不文气?像不像读了许多书的?”阿宝仔细打量她,大妞瘦了之后,虽还没她哥哥生得好看,可两人一瞧就知是兄妹。口脂胭脂都极淡,发式也秀气起来,也不饰金,戴了两根珍珠簪子。
“我要挨着她。”多吸几口她身上的仙气儿,说不定就能“得道”了。
大妞摇着扇子,连扇子都不再是洒金的:“这么热的天,谁还穿红呀。”
大妞也明白了,裴探花求亲的事是真的。
裴珠自然不知,连母亲也不知,但她说道:“我虽不懂这些外头为官的事,但家中祖父伯父们都有门客胥吏,想来哥哥也认识很多得用的人。”
蟹酿橙就更方便些,夏日正是吃螃蟹的时候。买大螃蟹花费太大,那就买六月黄,个头小,黄多肉少。
燕草想出几样来,她不擅长做肉菜,就在点心和鱼类上花心思。
材料寻常些倒不要紧,只要做得巧就行。
口中虽问,脸色还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