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可爱演这些了,回回底下都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人。
街坊中的大嫂大娘,一边抹泪一边骂,骂完了又抹泪。
阿宝看得懂,但她更爱唱戏时卖的小糖人和炒蚕豆,有了这两样,她才能在小杌子上坐得定。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薛先生讲到这句,又深又缓。
每一个女学生,她都会说这篇《氓》。
说到此篇,她还会关上阁门,遣走丫鬟婆子,单给闺阁中的女儿们细讲这诗中深意。
只要是她教过的女孩儿,这是必要背下来的。
也曾因为这事,丢掉过一桩好差事,可下回依旧要说。
薛先生知道燕草侍候过笔墨,也知道她识得字,因林家没有主母,也没有教养嬷嬷管束着姑娘。
家里大大小小都听阿宝的,她便没把燕草支走。
阿宝低头认那几个难写的字儿,目光一溜,就见燕草眼中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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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从袖中抽出帕子,按了按眼睛,笑道:“无事,是小飞虫冲着我眼睛飞过来,痒痒的。”
阿宝看她无事,才又转过头去,用笔杆子伸进又厚又密头发里挠挠痒,心里叹口气,又是一篇要全文背诵默写的。
阿宝突发奇想,问薛先生:“国子监的学生要背书么?”
薛灵芝已然知道裴家六郎来林家提亲的事,她本来也有这预感,要不然裴夫人怎会如此相托,听小学生这么问,笑道:“自然要背。”
“每日要背四书、大经、大诰各一百字,还要解释文理,背不出或解释不出的,要打十板子。”
阿宝微张着嘴,背不出来书,还要挨打?
“除了背书,每日写一幅字。每月要写书义两道,经义两道,诏诰章表策论各两道……还有考勤,一日一次,满七百次方可升进最高堂。”
直起身来,转身便走,几步就穿过月洞门去。
回去便把话原原本本告诉儿子:“人家乡下人家挑女婿,也得挑个能干的,眼里有活的,你呢?有哪一头啊?”
“你裹什么乱!”陶英红瞪了戥子一眼。
“熟人?”阿宝几口啃完一口桃酥,有点干巴,她自己倒了杯水,才刚喝下去一口,就听见红姨说。
“不成,累着我阿宝。”林大有摇头拒了。
不光她说不成,听到半耳朵的戥子大嚷一声:“绝不成!”
阿宝的肚子咕了一声,既然不能马上开饭,她打开点心匣子,吃起桃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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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背着那些之啊也的,回到院中,就见红姨在等她,她立时笑了:“红姨!怎么来我屋里?不开饭么?”
戥子全然不怕:“红姨卫三那个驴样,拖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臭脾气,早晚得把……把咱们气死。”
“我没想说什么,就是想跟她赔个不是。”卫三干脆站直了,给韩征作揖,“就赔不是,别的我什么也不会说。”
他只是想把自己塞进名单里,让阿宝跟林叔知道,还有他这么个人。
阿宝都摇头不肯了,陶英红也不再问,她等到林大有回来,把这事告诉了林大有。
卫三苦笑:“我提亲,不是想作弄你。”
看他难得容色肃然,韩征沉吟片刻,点头:“那成,就这一回。”
阿宝退后一步,咽了口唾沫:“你怎么这么虚啊?你是不是病了?”话说得像是连气儿都上不来的样子。
阿宝眼睛一圆,他连她说什么都知道?可每回作弄人,他都会这么说。
低头乖乖握住笔,学写那个还不大写得顺的“耽”字。
韩征把阿宝叫到园子里,阿宝还当哥哥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呢,还是戥子鬼精鬼精,一猜就着:“阿兄不会给卫三当说客罢?”
阿宝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连戥子也一脸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