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是犯官家卖出来的,有几个是商户要离京,家里下人带不走,便全卖了。里面有两房是一家子,门上的和灶上的。”
说完韩征让小厮把戥子叫来,这种信,自然经手的人越少越好了。
这应当是林姑娘心善,没让他们骨肉分离,这才全买下来。
裴观一面让青书去牙行,一面写信给妹妹,多方佐证。
跟着青书便来回禀:“公子,我先跑了一趟官牙,没问着,再跑私牙问到了。林家的下人是打私牙那儿买来的。”
戥子过来,隔窗将信取走,赶不及回去要送信给阿宝。看在卫三眼里,自然是阿宝的授意。
没成想裴观竟然给她回信!
裴观案前收着两封信。妹妹那封,他先拆开看过:“宁家二房,宁四……”只能想得起她父兄是谁,又因办了什么事儿才被景元帝下狱。
“青书跑一趟官牙行,打听打听林家用的人都是哪儿买来的,要是官牙没有,就去问问私牙。”
“是。”
越是想越是难受,这难受的劲儿消不下去。
这倒古怪了,陈妈妈回去便说给裴夫人听:“这兄妹俩可从没这么亲近过。”
私牙见林家买人买得急,又没说人数,又没说要什么样的,便把良的莠的掺一掺,全塞给林家,价钱虽不高,也有大赚头。
“是送给七姑娘的。”
果然被她说中,裴珠来上房请安,将阿宝房中有个宁家发卖的小丫头的事儿说了。
等韩征下值回来,扫到信笺,还奇一声,谁会给他写信。
裴观一个一个看过来,结香是商户卖出来的丫头,那商人已经举家离京了。螺儿确实是宁家的丫头,人牙那里不分几房,只知出自宁府。
吩咐完他才又问:“怎么?你怎么嗓子哑了?是不是伤风?”
裴珠忍住笑意:“哥哥先许了我一本画册,又问我学业如何。”看得她云里雾里,头张信纸一翻过去,才看见哥哥究竟想问什么。
要是姑娘跟裴相公真能因信结下姻缘,也是件好事儿。比盲婚哑嫁,到盖头掀起才知嫁的人是个什么模样要强得多。
谁知林姑娘来了才一天,就把好的选出来,不顶事儿的又退了回去。
跟着便去跑腿,青书去牙行,陈长胜将两封信送出。
“她没折腾我。”卫三说完这句,不肯再说了。
阿宝细看裴观的来信,对大黑不吃草料的事十分关切,那匹大黑马颇通人性,它不吃草料定有原因。
韩征问过他几回,他不肯说,韩征还同他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害相思了罢?”
吃茶,吃茶。
江南那边卖过来的丫头,转过好几道手,不让人知道本家是哪里,是犯过什么事?
青书将纸呈给公子,看公子一挥手,他便退下,还掩上了门。
卫三又窝在韩家好几天没回去,这回他不像是在躲懒儿,倒像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没了。
他伸手勾住韩征:“走,陪我喝酒去,我请你。”
“原是我院里的落栗先认出来的,才刚告诉我,正想着要怎么说,哥哥就来信了。”
陈长胜回裴家送信,见了他娘和他媳妇,陈妈妈问:“是哥儿让你送信回来?”
青书还打听出来,林姑娘一来就大刀阔斧,退回去一半。
松烟青书先是替他家公子长出口气,这难作的文章可算是写出来了,就不知那边还会不会回信。
裴珠也这么觉得,她低头一笑:“那我就按实话写回信给哥哥了?”
卫三竟没说话。
这一封信,她是不是日思夜盼,盼了三天。
“青书。”裴观唤了一声,“这个叫燕草的,再去细细打听来历。”
最后一个叫燕草的,让他目光一顿。
裴珠忍住笑,裴夫人忍住皱眉,二人目光一碰,又都收回去,托起茶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