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世一样,他太急了。急于要将他和她距离拉近,急于要证明,甚至希望她是他人——人性某些弱点,或许就算重活一百次,也仍可能会一遍遍地冒头,就看你能不能克服了。
而他这一点上,很明显,再一次地失败了。
他望着她擦去面上残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挪开自己手,从他腿上起身离去。这一刻,忽然好像也明白了过来,那天她跪坐榻上向他郑重道谢说出那一番话时,他为什么会感到那样不安了。
这样一个她,她悲和喜,再不是凭他只手便能轻易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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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到门口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司初念,你是我女人。上一辈子是,这一辈子也一样。我是什么样人,你再清楚不过。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会放过你了?”
慢慢地,初念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徐若麟。
他并未起身过来追她,仍坐椅上,甚至还保持着先前她离开时那个姿势。
他说这句话,充满了挑衅意味。但是语调却是出奇地平静,就像此刻他那张脸上神情一样。或许唯一能泄露他真实情绪,便是烛火映照之下,那双幽暗得仿佛万年沉渊眼睛了。
“从我回到徐家,见到你第一眼起,我便觉到你和我一样。后来护国寺,你表现确实叫我迷惘了些日子,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恰恰可以让我认定,你其实就是我一样!”
“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一样。”他平静声音里,却隐隐带了丝仿佛冰刀般犀利和无情。
“你温顺、胆小,不是个烈性女子,做事患得患失没有主见,”他顿了下,“我这么说,可能重了,你不爱听。但从前,你确实就是如此人。这样性情一个女子,护国寺被我用计带到面前对话时候,撇去我们徐家关系,我还只是个和你不过才一两个照面陌生人,你何以竟能那样与我侃侃而谈,应对得当?你可以不承认,但我知道你一定记得我和你真正第一次相见时情景。那时候我不过帮你摘了朵花,你便惊慌脸红地逃了。初念,那时候你十五岁,刚到徐家没多久。去年护国寺那一回,你也是十五岁,也是刚嫁到徐家妇。你告诉我,人倘若没有历过剧变,性情怎么可能无端改变如此之大?不用说后来你和四妹掉下山去后一路所留求救方式了。只是见你始终不愿承认,我便也不逼你而已……”
初念手腕处脉搏突突地跳,浑身血液随了他话剧烈地冲刷着脸庞,一张脸已经涨得血红,忽然打断了他话,用一种极力压抑着情绪声调颤声地道:“好,好,徐若麟。我就知道你这辈子再次出现我面前那一刻起,我便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我承认,承认了便是。但是你逼我承认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徐若麟猛地从椅上起身,朝她大步而来,停了她面前。
“你终于承认了!”他目光闪烁,其间如有火芒跳跃,“你问我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告诉你,这是我和你共历过往,不是你想抹就能抹平!你问我想干什么?这简单!你道我这趟南下,难道就是为了炸几个兵工厂烧几个粮库?我是为了你!我知道我从前对不起你。这一世,除了弥补,我还要兑现我从前对你承诺,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