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已经天色蒙蒙亮。
刑部大狱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甚至十分干净。高景将这事全权交给他处理,诸事繁杂还来不及行封赏,但他是贺兰茂佳遗孤之事已经传遍了朝野。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另一位“陇西王”。
唯一跟着他前来的人是李却霜,他原本该在驿馆中休息,听说后不依不饶地要跟着。想到此事与李辞渊有关,贺兰明月便同意了。
大狱的审讯间是单独的,一张案台隔断了前后空间。
梅恭手脚都上了枷锁,垂着头跪着。贺兰明月有意让旁边的狱卒和人犯走,又想这实在没什么好避人,把衣袖往上扎了一圈后坐在案台前那把椅子上。
“原来这就是平南将军。”他开口,是自己都惊讶的尖酸刻薄。
或许对梅恭,贺兰明月再大度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那人年逾五十,因为早年征战身体康健,可又由于多年躲避须发花白,过早地显露出老态。贺兰明月记得他在父亲四个副将中排名第三,年岁仅比李辞渊大,时间的痕迹留在他的脸上,梅恭抬起头时,连眼珠都是浑浊的。
他看见贺兰明月表情一点也不惊异,反而笑了:“大帅的儿子啊……长得真像他。”
贺兰明月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表达,惟独这次觉得刺耳。
再懒得与梅恭多言,贺兰提醒狱卒注意记录后开门见山道:“西军从崖关起兵谋反时,是你在背后煽动?”
“……不是。”梅恭嗫嚅道,“我只让大帅自己想清楚,西军是全国乃至整片南北江山最精锐的不对,这时若起兵反宁,可以与南楚联合攻打洛阳。罗敬屏也在军中,他可以调动南楚沿江一带的防线……洛阳可破。”
“目的是什么?”
“目的?让高沛下台啊!”梅恭半疯半傻地笑。
贺兰明月不为所动:“先帝下了台,然后皇子年纪尚小便由豫王继承皇位,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你们可曾想过这是勾结外敌?”
梅恭哈哈大笑:“当然、当然想过!所以罗敬屏不能留,南楚也必须推出去……在抵达崖关之后我就约罗敬屏密谈,南楚大将军真当王爷要和他合作,满心欢喜被我骗到了驻军远处 我就把他杀了,塞入那封密信让所有人以为是大帅和他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