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听到婆婆说脚冷,一时间找不到捂脚的热水袋,便把老太太的脚直接塞到自己肚子上,贴着肉取暖。
——他真是太痛恨这一年冬天了。怎么可以冷到一双35码的小脚都捂不热呢?
陈小菊是过来人,很隐晦地跟他说,恐怕是不好了。她叹着气,因为有事跟她儿子先回去了,说明天早上再来帮忙。
仲居瑞心里还是茫然的——婆婆之前也不舒服过很多次,怎么就这次要不好了呢?
有护士来打止痛针,摸了半天,找不到一根好血管下针——老人家的血管条件本来就差,为数不多能扎针的早就密密麻麻布满针孔。
腊月二十九,兵荒马乱。
仲居瑞心里升腾起巨大的恐惧,一晚上没有合眼。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婆婆像是醒了,要喝牛奶。
仲居瑞立刻起身想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一包,隔壁病床有个女人被吵醒了,小声说她有,在保温壶里温着,还没凉。仲居瑞千恩万谢地拿过来,扎上吸管送到了婆婆嘴边。
婆婆像陡然清醒了似的,评价道:“这个奶蛮甜。”
“你还有哪难受吗?我去喊护士来看看好不好?”仲居瑞小声说。
“打了针像是不疼了。”
“你还睡一会吗?”
婆婆微微笑着说:“白天睡够了。这会想说话。”
仲居瑞凑过去:“那我们小声说,隔壁病床都睡了。”
婆婆憋着嘴又喝了几口牛奶,说:“你同煦煦还在吵哇?”
“快和好了。”仲居瑞说。
“什么快和好了。你打电话给他,我帮你同他说。他不能不给婆婆面子吧。”
“都是小事,你就不要管了,你身体最要紧。”仲居瑞握住婆婆的手。
“这点小事,让我也睡不好觉。”婆婆坚持说,“你打给他,我帮你说说。”
仲居瑞摸出手机,鼓足勇气打出去。
“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很清晰。
仲居瑞很勉强地对婆婆笑:“你看,这会半夜四点多,他可能关机睡了。明天早上打行不行?”
婆婆难掩失望道:“那只好明早打了。你什么时候打通就告诉我。”
早上六点多,婆婆又醒了,窗外蒙蒙亮,灰青色的天空照得人脸上也一片灰青。
“你打了吗?”
仲居瑞又拨出去,这次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依然是已关机。
“煦煦把你黑掉了?”婆婆问,意思是裴煦可能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应该没有,拉黑的话,那边会说拨打的电话正忙,他大概就是关机了。”仲居瑞迟疑道,“我自己会打给他的,你别操这个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身体,还有哪疼吗?”
“肚子疼。”婆婆说。
仲居瑞把凳子搬得近一些,把手伸过去给婆婆揉肚子。揉了两下,婆婆笑着说:“越揉越疼,你歇着吧。”
仲居瑞只好把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