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女人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

可她的笑是麻木的，她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焦距。

然后，她继续挖地面——用她那双鲜血淋漓的手，金属地面上全是细细长长的血痕。

她的嘴里在喃喃:“妈妈好饿，宝宝，妈妈真的好饿，可妈妈要保护你……把你埋起来，只要把你埋起来，没人会找到你……”

司灼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悲伤。

他叫住那个女人，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位母亲已经听不到他说话，所以他只是扯裂自己的衣摆，用布条缠住她的手。

“谢谢……谢谢……”

母亲低声喃喃，继续挖着。

向南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

他拿出一小袋压缩肉干，塞到女人手里。

肉干是他自己处理的，是变异白鸦的肉，向南剔除了变异部分，剩下的可以作为食物下口。

女人愣了一下。

她怔怔的盯着手里的东西:“食物……食物……？”

然后她开始哭，开始狼吞虎咽，手指溢出的血沾在肉干上，又被她咽了下去。

灾难面前，浮现出了无力感能够将整个人吞噬。

司灼和向南没有在这边久留，他们往前走。

向南问:“司灼，我们应该去哪？”

司灼沉默许久:“我也不知道。”

没有地方去，自由城的每一寸角落都是他们看到的这幅模样。

死气沉沉，麻木，又悲哀。

他在白塔的小窗里看过无数遍。

自由城并不自由。

是牢狱，是灾难，是丛林。

这是社会秩序崩塌之后的末日。

没有资源，没有法律，没有约束。

人类成为丛林中的野兽，互相争夺的不过是活下去的能力。

司灼的情绪不大对，他很悲伤，很难过。

向南抬头，看向司灼的眼睛。

他在司灼的眼角看到一滴眼泪，还有深深的无力。

——司灼明明身在自由城中，却和自由城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向南想。

可向南还来不及将司灼的眼泪擦去。

周围忽然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漆黑的小巷中，无数双眼睛在向他们靠近。

是人。

一大群人将司灼和向南团团围住，将两人逼至墙角。

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手里举着武器，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光泽。

“他们——就是他们！我看到他们把食物给了玛丽莎！！”有人喊了这样一句话。

食物。

所有人的眼神变了，变得像一群野兽，他们饥饿，他们渴望。

他们朝司灼和向南挥动武器，像是捕食一样朝他们冲过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甚至没有告诉他们任何原因。

就在武器挥下那一瞬间，身后的门忽然开了，有人将他们拉进门内，又紧紧关上门。

门外传来沉重的击打声，武器砍在金属之上，耳边嗡鸣不断。

潼恩的后背抵着门，脱去修女服的他似乎不大会穿衣服了，肩膀露出了一边，上面还有红痕，脸上的潮气也还没褪干净。

很显然，他刚刚也在及时行乐，或者说，做生意。

潼恩呼出的气都还是热的，眼神无奈:“你们不会把食物分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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