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月道:“我就是想知道,她所知与外人所知,有没有出入。”
若她以往的猜测是对的,徐氏与周文怀纸鸢传情的事情,发生在更早的时候——周临渊的母亲顾氏没有去世那会儿,徐氏私底下肯定和周文怀已经来往了几年。
否则徐氏不可能因为一个纸鸢就干等周文怀几年。
徐昭盈也是徐家人,同在屋檐下,府邸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几十上百双眼睛之下,有些事,纵是想瞒也瞒不住。
连她也没有从父母亲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很大可能,她的父母亲也不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雪书大约也想明白了一点,她却还是不懂:“真查出端倪,有什么用吗?”
虞冷月低头,把玩着茶杯,道:“能让徐氏从此以后不能安枕,替羡屿出一口气。”
话音刚落,周临渊就进来了,接过话茬问道:“出什么气?”
雪书抿唇一笑,悄悄出去。
虞冷月放下茶杯,说:“你怎么回来了?”
周临渊坐在她身边,拉着她伸过来的手,道:“回来告诉你一声,我有一段日子不回来了,有什么事,你就去找陈循礼和顾豫。”
虞冷月道想问,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周临渊已经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头:“我让九弟夫妻两个,有空的时候过来陪你。你要是觉得闷,可以跟他们说话解闷儿,九弟天南海北走过许多地方,九弟媳也是个……”
“好,你安排就是。”
虞冷月靠在他肩头。
周临渊蓦然无声,搂着她的肩,闭眸,在她发顶挨蹭。
两人静静相拥,不曾说话。
虞冷月听着周临渊的心跳,一下接一下地数着,然后听到他说:“伶娘,我要走了。”
虞冷月想起在三必茶铺的时候,她依依不舍,问他一刻也不能留?
眼下却是不问了,松了手,整理他的衣襟,道:“早点回来。”
仿佛等待他今日晚归。
周临渊将她抱在怀中,松开之后,于她额间落下一吻,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周临先夫妻二人,第二天就过来了。
周临先带了许多新奇玩意过来,和他夫人两个逗她开心。
虞冷月很给面子,应和着笑笑,到底是心神不宁,笑着笑着就走神了。
周临先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也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静默下来。
虞冷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沉默了。
她笑着叹气:“难为你们两个了,饿了没有?一起去用饭?”
周临先也叹气,敛了笑意,一脸正色道:“嫂子,三哥叫我们夫妻过来,是想你开心,反倒叫你更累了。”
虞冷月眼睫颤了颤,问道:“要不,你和我说一说外面的事,知道的多一些,我心里踏实些,也就高兴些。”
周临渊来之前,嘱咐过,不要说外面的事。
周临先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全盘托出了。
“嫂子父亲的事情,如果能够重审,定然是清白的。”
但是皇帝还没点头答应重审,若真翻了案,以后想从户部拿钱就更难了。
周临先继续道:“我听三哥说,内阁里已经有两位阁老准备请辞,他们眼下还在游说三叔父。”
虞冷月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文臣这是打算联起手来逼迫皇帝服软……
若是逼成功,这一茬也就过去了,若是没逼成功,皇帝顺势答应了他们的请辞要求,请辞的这三人家中,算是彻底仕途无望了。
真是兵行险招,估摸内阁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又恰好遇到了“盐引案”这样的好切入口,舍不得放手了。
周临先见虞冷月脸色都变了,又安抚道:“嫂子放心……”他说得很低声:“民间已经怨声载道,南方北方的士子也格外在乎这件事,赴京的考生们已经闹起来,围过一次六部衙门了。皇上就算是再怒,也要先平众怒先。”
“考生?”
虞冷月心中一沉,想到了林青荣,莫非他也掺和在其中了?
周临先不知虞冷月有旧友参加科举,只陈述道:“天子奢靡不是一朝一夕了,嫂子的父亲虽已过世多年,活着时却素有贤明。这科的考生们气性格外大,闹得很厉害。我也派人去打听过,虽说是有些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但大体上还是考生们自发的想替宋大人讨个公道。”
虞冷月觉得喉咙发痛。
她强自压下心绪,说:“九弟,弟妹,烦你们费心了。知道这些我也就安心了,一起去用膳吧。”
周临先夫妻两个陪同虞冷月一起用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