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祈郎中走了出去,段怡松了一口气。
她瞧了瞧那塌下去的床,气呼呼地走到了箱笼前。
同崔子更半夜私会这种事她并不怕,左右她如今乃是一道之主,便是收个十房八房的,下头的人瞧见了,也只会真心的说上一句,“主公,注意身体。”
可床榻塌了不行!她要被七地百姓念叨上几年不说,搞不好还要被像段铭那样的画师,画到只有偷摸能够买到的小册子上!
光是这么一想,揍崔子更一顿,那都不为过。
段怡想着,伸手拨开了箱笼上的搭扣,没好气地唤道,“崔子更,起来了。现在不走,还要我吹唢呐把你送走不成?”
箱笼里静悄悄地,无人应答。
段怡心中一惊,瞧着那箱笼看去。
她木活精通,又不缺木头,箱笼可都打得细密结实得很。为了防虫防潮,她还仔细的刷了桐油涂了漆水,说是密不透风也不为过。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崔子更该不会捂死在里头了吧!
段怡慌忙地伸手,将那箱笼勐地掀开,箱笼放在角落,崔子更又穿着黑色的衣衫,黑漆漆的瞧不见。
她快步地走到桌桉边,拿了油灯来,这一照却是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箱笼颇大,是知路用来放被褥的,但崔子更到底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整个人蜷缩在里头睡得香甜,像是母亲腹中的婴儿一般,平日里那张无情得冷脸,这会儿变得柔和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昏黄,让人瞧人像是套上了朦胧的薄纱,多了几分温柔。
还是因为睡着了放下防备,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段怡瞧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拿起一旁搭着的披风,盖到了崔子更身上。
段怡将油灯放在了桌桉,走到了床榻边,稍微整理一下,径直的躺了下去。
这床榻变矮之后,躺在上头,穹顶变得更高了一些,好似看到的世界,又多了一分。
上一回在襄阳的时候,崔子更来探望她,也是夜里翻窗进来,没有待多久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