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母后素来不喜朕,母后愿意如何说,便如何说吧。”
太后也悲凉笑了声,道:“你说得对,哀家从来不喜你,不喜你的自卑懦弱,不喜你的多疑敏感,更不喜你那个母亲。若非明睿一力坚持,哀家绝不可能扶你上位。”
“不过,时至今日,哀家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的女儿太出色,只恨先帝自负糊涂,更恨先帝去后,这大渊的江山后继无人,竟需要哀家的女儿用羸弱的肩膀撑起。”
语罢,太后目含无限悲悯望向卫瑾瑜所在,伸出手,道:“好孩子,在这些事中,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如今你大仇已报,过来皇祖母这边,好不好?”
“你母亲已经离开,你难道忍心,留皇祖母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麽?”
自从卫瑾瑜站到城墙上那一刻起,太后已经明白这个孙儿想做什麽。
卫瑾瑜没有动。
直至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一重重锁铐,一座座大山,从身上卸下的轻松。
他早就为自己想好了归处。
他知道,今日走出这一步,自己便断无活路。
所幸,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应该死去。在这个世上,除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谢琅,一个近在眼前的皇祖母,他再无别的牵挂和留恋。
但太后不一样。
就算皇帝咬死不肯承认罪行,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也不能伤害太后一分一毫。
而今日之后,卫氏不複存在,皇帝人心尽失,谢琅只要有雍王在手,就能在西京安安稳稳地做平西侯,与裴氏赵王分庭抗礼。裴氏想要赵王清清白白地做储君,做皇帝,就不可能留下裴道闳这个污点。
他没什麽不放心的。
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