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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是肯定李妩心中所想。
同样藏着隐秘的控诉,原本打算送给她的平安符为何没有能送出去?
原因似不得而知。
但李妩彼时既注意到过这一枚平安符,而今自然心下清楚,是因为她忽然抛弃他,没给他送出去的机会。
贺知余说这些话时语气很镇定。
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的李妩也未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惊讶。
她甚至变换姿势,双手托腮看着贺知余。
李妩眸中流露出欢喜情绪,脸上笑容比之前一刻愈发明艳灿烂。
“贺大人果真不厌我呀。”
她带着点儿小雀跃说着,转而又怅然道,“可惜,若贺大人早些将它送我,许我便不会受伤。”
耍赖一样的话落在贺知余耳中,只换来他的一声轻笑。
没有去应李妩,他仅仅提醒般对李妩说:“夜已深,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贺知余反应冷淡。
李妩脸上的笑收敛一些,又一次变换成认真的模样,仍托腮看着他。
“贺知余。”
李妩唇角微弯,望住贺知余,仿若询问的语气,似正经似玩笑道,“我重新追求你一次如何?”
贺知余身形凝滞过一瞬,继而抬眸。
他看着李妩那双妩丽勾人的眸子,平静重复他之前的话:“夜已深,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李妩也自顾自说:“谦谦君子,佳人好逑。”
“虽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好在我不是好马,吃一吃想来也无妨。”
贺知余表情淡淡的,全无回应。
李妩莞尔,看他的眼神逐渐带着审视,又说:“鞑靼使臣未到,大概并不妨碍我再纵情一回。”
“贺大人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她几分霸道下定论,在贺知余朝她望过去时站起身,有些居高临下看着他。
“其实你同意不同意不重要。”
李妩温声细语,微笑俯下身,凑近贺知余,同他几乎鼻尖挨着鼻尖,贺知余没有躲闪。
“左右这些年贺大人也没有寻到能送出那枚平安符的人。”
她笑着,忽然又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今晚的雪梨百合汤味道不错。”
贺知余蹙眉。
却不待他有所觉察有所防备,唇上蓦地一软。
一个带着梨子清甜的吻全无预兆悄然中落在他的唇上。
贺知余垂下眼,看见李妩眼睫轻颤了颤,随之一个吻一触即分。
李妩重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她微微笑着站在书案前,不见羞赧与扭捏。
“明日见,贺大人。”
寻常的话语此刻从她口中缓缓说出,染上百转千回的柔情。来自于她的甜吻与柔情却更像诱人深陷的鸩毒,似能解渴,然饮下便是万劫不复。
贺知余依旧没有特别的反应,静默中看着李妩从这一间书房走出去。
她的身影映照在窗前,复渐渐远去不见。
唇上柔软的触感犹在。
贺知余回想李妩方才说过的话,眼眸微眯,又慢慢舔了下唇,无声一笑,而后坐回书案后,继续未做完的事。
……
对于李妩的话,贺知余信,也不信。
诚如她前一天夜里在书房中所言,他同意不同意不重要,因为是她自己在主宰这一切。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他信抑或不信终归不影响李妩究竟想做什么,又究竟会怎么做。
除此之外——
他乐见李妩主动向他靠近,无论真情与假意。
如同中秋那一夜过后李妩所表现出来的平淡与坦然,贺知余也对李妩前一晚所为反应平平。他一夜安眠,翌日醒来,和李妩、李婉用过早膳,一如既往吩咐准备马车,例行去大理寺处理公事。
李婉前一日戴上的长命锁没有取下。
用罢早膳,见贺知余起身,她便拉着李妩一道去送贺知余出门。
三人先后步出月漪阁,只见管家脚步匆匆走过来,立刻与李妩行了个礼,躬身禀报道:“殿下,大长公主殿下派了人来递话,请您入宫一趟,说有要事。”
“轿子已经在外面候着。”
顿一顿,管家又道,“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也来了。”
王太后身边的人既一道出现,表明想见李妩的人不止清河大长公主。
李妩随意点点头:“嗯,晓得了。”
管家复行一礼,暂且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