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静悄悄的。
闻观说完这句就闭了眼睛,呼吸绵长,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祈无病盯着他的脸,脑子里很乱。
正常的闻观不可能会说这种话,直白的疯狂,像一个身陷沼泽的人在从容的讲述遗言。
祈无病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这病,比我重的多啊。”
他皱起眉,“我怎么感觉你认识我很久了,还一直暗恋我?你肯定不是我死之前认识的闻医生,他绝对不会暗恋我的。那你就是以前认识霍瞑的闻观”他又想起袭珧跟他描述的几个画面,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起来。
一通自言自语的瞎分析,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分析怒了,“哎我操,你他妈还真喜欢霍瞑啊?”
越琢磨越气,他一巴掌拍到闻观的胳膊上,力气用的很重,“啪”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称得上震耳欲聋。
但闻观睡的非常死,还是没醒。
“你以前的眼光真他妈烂,等那个神经病傻逼瞎眼的你再出来,我就打死他,让他永远出不来。”祈无病语气阴森的放完狠话,又一把抓住闻观的领口,贴到他耳边继续威胁,“你只能喜欢祈无病,什么霍瞑霍暗都是屁懂吗!还亲遍全身?敢亲除我之外的人我就把你的嘴给割了喂猪。”
突然,闻观的眉毛似乎上挑了一下,把气势恢弘的祈无病给吓一哆嗦,他赶紧缩了回去。
尽管现在的闻观和以前的闻医生不是一个人,但这张脸却是一模一样,连习惯性的小表情都格外相似,说不怵那是假的。
猝不及防的本能怂让祈无病觉得有些丢脸。
他沉默了会儿,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闻观身上,起身钻了出去。
图书馆里已经没人了,只开着壁灯,昏暗的光线射在地板上,照亮了一条有些狭窄的走廊。
两边是高高的书墙,架子上有层薄灰,应该很少有人看这个版块儿的书。
他沿着书墙往前走,快走到头儿的时候,他停住了。
排列整齐色彩明亮的书堆里夹着唯一一本很扎眼的册子。
纯黑色的。
他抬手把书抽了出来,封面上没有字,也全是墨黑的颜色。
他翻开,发现里面全部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根本看不懂。
而且中间有好几张是残缺的,像是被人撕掉了,还能看到纸页参差不齐的边缘。
图书馆里的书为什么会被撕?
这么没品。
祈无病“啧啧”两声。
他直接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汉字。
是用黑炭笔写的。
字迹潦草,又过于凌乱,像是在绝望中挣扎着写出的文字,很难分辨清楚,轮廓勉强能认出写的什么。
祈无病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全是假的,他死了,他没有活过来。”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嘀咕,“什么鬼。”
祈无病刚把书放回去,就被人搭住了肩膀,“看什么呢。”
他吓了一跳,皱着眉回头,“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闻观眉眼间还有些困倦,站都没站稳,扶着他的肩膀一副虚弱的模样,“是你看的太认真了,没听见。”
祈无病抓住他的手,犹豫着开口,“刚才,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闻观的表情隐在黑暗里,静了一会儿才回答,“记得。”
祈无病的手松了松,“那你是,哪个闻观?”
“不知道。”闻观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竭力压抑着翻腾的情绪,“我有点混乱,对不起。”
祈无病拉着他就走,“说对不起没用,今天这个约会我很不满意,选在图书馆也就算了,还趁着闭馆躲起来,要是出不去我就揍死你。”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猛拉了回去,他被紧紧的抱住了。
闻观的下巴贴着他的肩窝,高大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像是怕极了。
他的声音轻柔,透着淡淡的哀伤。
“祈无病,我现在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很多行为举动都控制不了,万一我伤害到你,万一”
他顿了顿,“你开始怕我。”
祈无病抱着他,不怎么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是会变异么,变成怪物?放心,到时候就把你捆起来送去研究所,说不定还能卖不少钱。”
他摸了摸闻观的后脑勺,“我会给你送饭吃的。”
闻观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是个怪物呢。”
祈无病“嘿嘿”笑了两声,“那你就把我吃了吧。”
闻观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记得洗澡。”
祈无病“呵呵”冷笑,拉着他的袖子就走,“我到时候一个月不洗,再去粪坑里滚几圈,滚完直接钻你嘴里,让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给爷硬吃。走,翻墙回家。”
回家。
多么美好的词。
是以前的祈无病从来没说过的字眼。
而在这一刻,却熟悉温暖的好像刻在心底。
那个破旧的小区。
斑驳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每爬一次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五楼。
变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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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观给你什么消息了?”袭珧揉着酸涩的眼睛,站在魏潜身后问他。
“已经有鱼咬钩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见到胡焕了。”魏潜点了根烟,“今晚你别熬夜了,赶紧回去睡,等我通知。”
袭珧脸上写满了拒绝,“我没事,还不困。”
“不回去就不发这个月工资。”魏潜笑眯眯的说。
袭珧:“你真他妈不是人。”
“为了你的健康,我可以不做人。”魏潜指了指门,“赶紧回去,别逼我动粗。”
袭珧转身就走,突然又顿住了,他犹豫着开口,“等这个案子结束,闻观会怎么样?”
魏潜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安抚,“这得看他自己,如果他愿意配合,后果不会太严重。”
袭珧攥紧了拳,压低声音,“你还记得那次我被胡焕挟持当人质的事儿么。”
魏潜抖了抖烟灰,“嗯,记得。”
“大家包括我,都觉得闻观救了我,他也确实救了我。”袭珧回想着那个画面,脸上却闪过一丝疑惑,“但闻观自己不是这么认为的。”
当年胡焕在黑市倒卖违禁药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但也因为太过张扬暴露了自己的老窝。
袭珧带着几个人率先冲了进去,却没想到被队里的内鬼出卖,失手被胡焕挟持。
闻观做为胡焕的心理医生,自己提出要去和他交涉的请求。
他独自进入那个空荡的工厂,冷静到漠然的站在胡焕对面,说要交换人质。
他条理清晰的列出胡焕逃走的最大可能性途径,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丝难以察觉的诱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