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倩捏了一下银票,比从前薄,但总比没有的好,方透露说:“归煜未婚妻,是京外的,底细我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致仕回乡的尚书孙女,至于是哪一位致仕的大人,我却不知了。”
张素华一下子火了,她黑着脸道:“黄宜倩!我从前也帮你许多,你想想你丈夫在外办事,你儿女一应开销,我支持多少?今日我不过破落些,你就含混起来了,难道我从前给的银子,都给狼吃了?!”
黄宜倩本是个常挂好脸色的人,但别人跟她翻脸,心里计较一番,得罪的起的人,她可不会忍,便也黑着脸拂袖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花银子在我这里买东西,银货两讫,与我丈夫和儿女有什么干系?怎么说的好像我丈夫儿女全仰仗你似的。”
张素华头一次见黄宜倩给脸色她看,但心里怕不能同储崇煜示好,到底低声下气,哄了黄宜倩两句,算完事儿。
黄宜倩冷笑一下,才又道:“我说了不知道,便是真的不知道,你不信便罢了,何必恼我。”
张素华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问了,也不托黄宜倩替她探望储崇煜,她出了二门,请下人领着,亲自去了。
她去的时候,心里有些后悔没叫尤贞儿一起来,女儿来,效果自然比她这个做母亲的好些,储崇煜正可怜的时候,指不定对她们多千恩万谢的。
张素华满怀心思去了储崇煜的院子,哪晓得小厮说:“二爷不见您,请回吧。”
“我、我是黄家来的姨母,你再去同崇煜说一声,我姓张。”
小厮又跑了一遍,还是说:“二爷说了,不见。”
张素华搞不明白了,便问道:“崇煜可说了,为何不见我?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不便见人?”
小厮傻愣愣地道:“没有,我家二爷好得很,就是不见。”
张素华:“……”
她不好对储崇煜身边唯一的小厮发脾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耐着性子将提来的礼物递过去,说:“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家爷。”
“不要。”小厮回答得干净利落。
张素华懵了,储崇煜再怎么冷淡,至今也没甩脸色给她看过,怎么突然这样对待她?
她难以置信地问:“是你家二爷吩咐的?”
小厮实诚地点头:“是的,二爷说了,不要,若你执意要送,就让我扔出去。若你执意要闯进来,就把你一块儿扔出去。”
……怕不是个傻小厮吧!
张素华气得脑袋通红,储崇煜这说的叫人话吗!
她再待下去,也是太没脸皮了,气冲冲地离开了储家。
小厮转身回院子,如实禀了储崇煜,说:“小的都按您交代的说了。”
储崇煜嘴角微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退下吧。”
张素华是如何欺负黄妙云的,他可都看在眼里,说扔她,都算是顾忌着储家颜面,口吻和善不少了。
张素华没料到在储家吃两次瘪,回到黄家的时候,气得呕血,一面同尤贞儿诉说,一面落泪,道:“都怪娘,没让你托生个富贵人家,怎么就生在我肚子里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尤贞儿安抚着张素华,说:“娘您放心,女儿虽家世不好,配归煜表哥不足,配崇煜表哥却是绰绰有余。想来他只是心情不好,正好叫您撞上了,上次他跟我说话还都好好儿的,而且他欠着我的恩情,对我总是有些心软的。”
张素华近来处处碰壁,抹了眼泪说:“但愿如此。”
母女俩私下说话的内容颇为隐秘,但张素华进二门的时候,脸色不好,似乎哭过,却叫下人看见,传开了。
黄妙云听说张素华是去储家碰了壁,倒不意外,黄宜倩最是市侩的人,张素华如今没有好处给她,还想从她手里讨东西,不受气才怪。
当日大黑又来了,储崇煜在信里说,今日有亲戚探望他,他不耐烦应付,命下人粗鲁将人赶走,如此是不是不知礼数。
黄妙云见信大笑,哪有不知礼数,简直太好太好,张素华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不见才好。
不过她不敢暴露身份,只说:内宅之事我亦不通,我问过你嫂子了,她说,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