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窝成一团,路介明好生嗅了嗅,身上没有半点异味才微微放心。
许连琅喜好姣好面容,他一度以为自己也就只有这点儿招她喜欢,自然是要在见她之前妥善的打理好自己。
似乎刚刚与窦西回云淡风轻谈判,轻而易举搅得窦大人难安的路介明只是错觉,现在为了讨好许连琅夜不能寐的他才是真的。
他迟迟难以入睡,又架不住受伤的身体发出的疲倦信号,直到天际泛出鱼肚白时,才总算是闭上了那双生辉的凤眼。
梦光怪陆离,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他身上十分灵验。
路介明又梦到了来木兰围射的前一晚,许连琅说让自己放过她,她想要回家了。
家?
他没有家的,有许连琅在的地方才是家。
但是她要回自己的家了。
那一日发生的事不能抹掉,他在梦清晰的回忆其许连琅说那些话的神情,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难受。
他喘不过气,手指找到了自己伤口处,开始抓挠,只有皮肉痛才能缓解心里的痛,这样的举动,他这几日没少做,往常都是路薏南守在塌前制止他。
今日依然是有一双手拦下了他的动作。
有人轻轻叫他名字,轻拍他的肩膀,而后就是那熟悉的馨香传到了鼻端。
他猛然僵直了身体,近在咫尺,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杏眼、梨涡,不是三皇姐……
路介明长臂一伸,将来人死死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明明已经醒了,但为什么眼前的一切比梦境还虚幻。
但怀里的人是真的,他轻言轻语唤着,撒着娇:“姐姐,我好疼。”
到底是哪里疼呢,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明明拔箭时不喊疼,最开始的那两天天天流血,伤口撕裂也不喊疼,明明是个能忍的性子,怎么一见到她就喊疼呢。
那些伤痛,不敢叫她知道,怕她担心。
那些委屈,又怕她不知道,不够心疼自己。
许连琅碍于他的伤势不敢乱动,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按在他的胸膛,她侧耳倾听,少年的心跳声很急很,却无甚力道。
许连琅腾空的手重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安抚性质的从肩头,一路下滑,牵住了他的指尖。
她捏了捏他的小指指弯的骨节处,哄他,“殿下,你先松开手,我这样会压到你的伤口。”
路介明不肯,他难得耍小孩子脾气,睡意朦胧只肯泄掉点点力气,许连琅刚要起身,便又被他扣住后脑压了回去。
这次,她的下巴准确无误的抵上了路介明的脑袋,柔顺的发丝扫着她的下巴,带着些痒,少年呓语轻嘤在叫她的名字,高挺的鼻梁贴上了她的锁骨。
她整个人几乎是半扑到了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并不陌生,路介明年幼时,这样的拥抱常常有,但今时不同往日,三公主就在旁侧看着,她迅速涨红了脸。
她没有办法责怪路介明,他凤眸半睁,眼里还是迷离,显然没有完全清醒,只能尝试着在不碰触他伤口的情况下,将自己从他的怀抱解脱出来。
临时搭建的帐篷纵然一应齐全,但到底空间还是狭小的,路薏南好大一个人站在一边,目光如有实质落在许连琅身上,让许连琅浑身汗毛都要竖起。
容嫔的话还历历在目,她担心别的人也如容嫔一样想她。
但三公主路薏南显然是好大过了探究,她华衣华服,却挑起眉,瞪大眼偷看的样子,自有一番灵巧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