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因为向项把两个人的眼神官司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圆圆,那种明知不可为而尽为之的,种种,过来人犹如在照镜子。
为人父母的,仿佛一辈子都在看着她蹒跚学步。你明知道丢开她,她也许会摔跤的,可是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不是在忍痛放手。
这是从生她下来那一秒开始,你就得学会的盛大告别。
举杯停筷间,赵一笛象征性地代替向项盘问了几句,或先前的对象都为什么分手的;或冯家对于老二结婚是个什么态度;将来两个儿子都成了家,这家里如何分配主事。
冯镜衡都应答坦荡,也毫不避讳他自己过去的不足与缺点。比如门户相当的,也遇到过彼此脾气全不兼容的;门户过于悬殊的,彼此不能成为对方的情绪托手。后面几年,冯镜衡忙事业忙家族生意,年龄上来了,反而变得更加的谨慎慎独起来。
获取快乐的阈值拔高了,人生交集里的人也越来越瓶颈起来。
向项听后直言不讳,“那你如何确定我们圆圆不是你瓶颈里的人呢?”
“我无法确定。也深信,我这些确定或者肯定,师母您跟老师一定是不信的,甚至鄙夷的。我唯有确定的是,做一个相对正确的人,即便哪天我与圆圆分开,她回想起来我,哪怕一件再小不过的事,能叫她谅解而释怀我。算了吧,冯镜衡这个人,除了与我不合适,他并不是个绝对错误的人。”
对面的向项与栗朝安意外地一致地沉默。
一直到最后,栗清圆才尝了那道与今天喝的香槟酒配套的一道前菜,香槟腌渍的小番茄,里头有整颗的核桃,她咬在嘴里才被这个彩蛋给击中了。
哦地一声,桌上人齐齐望她。最后圆圆不合时宜地来了句,“太奇怪了,这个味道。”
她又一次解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