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想象,过去的十一年间,朔月如何在谢从清近乎凌虐的教养下长大,分明受尽了人世间的折辱,却依旧留存着再坦率忠贞不过的赤子之心。
在离开之前,他必得清理长明族的一切踪迹,抹杀长明族的一切传闻,让朔月以普通人的身份离开宫廷,去往自由自在的远方。在这之前……
朔月怀抱着他,面颊擦着面颊,发丝缠着发丝,要将彼此的心脏融进对方的胸膛骨血。
谢昀深深地吸一口气,伸手抱紧了朔月,一生中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过长生。
有朔月相伴的长生不死。
我愿你纵使身陷方寸囹吾,也仍然肆意生长自由的灵魂。
我愿你有能力奔赴堪称自由之地的天涯海角,千百年时光更易,能够偶然记起我的背影便很好。
这是谢昀的愿景。
五月初,北境传来急报,北狄偷袭了边关驻军。彼时,谢昀正将写好的密旨封进信封,交给严文卿。
严文卿彼时已调任户部,手中过着无数关系国计民生的账册,言谈举止隐有严老大人的风范。不过在自小一起长大的谢昀面前,依旧是不正经模样。
他双手接过信封,惊喜道:“陛下,你要传位给我?”
谢昀:“……想多了。”
宫里宫外筹谋久了,他总有些预感,便私心给朔月留一条后路。
严文卿哈哈一笑,收敛玩笑,说起正事:“据说北狄的二王子阿岱与周军交战时被困山林,原本必死无疑,但将死之时,却得到了神明相助。”
谢昀蹙眉:“神明?”
严文卿颔首:“不死不伤的神明。”
谢昀神情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