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比山下冷得多,苏南已经半月没出过日头,浓厚的灰云堆在落梅峰上空,天色已有些晚了。
陆曈沉思起来。
其实以她的脚程和对落梅峰的熟悉,一日来回也足够。然而苏南多年难下一次大雪,山路比之从前难行许多,一路磕磕绊绊耽误不少时日,倘若眼下往回走,只怕还没下到山,天就已全黑了。
在夜里的雪山行走实在太过危险,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体……
陆曈摇头,看向更高处:“继续往上爬。”
裴云暎微微一顿,似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点头,爽快答应了:“行。”
这回轮到陆曈惊讶了,她问:“你怎么不问我去哪?”
“不重要。”裴云暎无所谓地笑笑:“你是医官,我是禁卫,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陆曈一顿,忍不住朝他看去。
眼前人看着她,眉眼含笑,语气认真,仿佛现在就算自己说要把他带去乱坟岗,也会欣然同意前往。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亦或是赖上她了?
默了一下,陆曈一把夺过裴云暎手里枯萎的藤草:“那就快些,否则还未到山顶,你我就要走夜路了。山上夜路很危险。”
裴云暎扬了扬眉,看着她背影,道:“那陆大夫记得带路小心点。”
陆曈:“……快点跟上。”
越往上走,风雪越烈,漫天飞雪几乎要迷晕人眼。约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更暗,只剩一点灰光笼罩山头时,狂舞雪幕里,渐渐出现一大片红梅。
红梅艳丽,点点嫣红,其下不远处,一间草屋伶仃而立。
这草屋不大,且很是破败,前后几乎被荒草淹没,只显出一点暗淡的影子,被四周风雪一吹,宛如夜里山上一段幻影,分不清是虚是实。
裴云暎尚在打量,陆曈已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