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门口的下人帮忙提过医箱,小心翼翼开口:“院使熬了一整夜,先回屋歇息吧。”
崔岷摇了摇头。
炎暑难耐,制药房的药炉一直燃着,一夜过去,他身上轻薄长衫几乎已被汗水湿透,眼底熬出红丝,神色格外疲倦。
不过短短数日,向来清风出尘的医官院院使两鬓白发都熬出许多,一眼望去,宛如老了几岁。再不见先前风姿高朗。
他整整袖子,只觉自己浑身上下被汗水黏腻出奇,道:“先备水沐浴。”
“是。”
下人很快备好沐浴热水,崔岷回到屋中,脱去外裳,躺进木桶中,温热水汽洗去冲淡身体酸痛,却洗不去骨髓里的疲惫。
心腹在帘外试探地询问:“大人数日辛劳,可有解疾之方?”
崔岷不语。
自打坐上院使之位以来,除了给宫中贵人行诊,大部分时日,崔岷都很少进入制药房。
以他之地位,若非对自己要求严格,其实也不必再钻研什么新方了。
然而此次戚玉台出事,太师施压,崔岷已连续多日熬在制药房中。
人上了年纪后,不比年轻体力充沛,心力交瘁全表现在脸上。
他闭上眼。
帘外静静的,沉默的声音反而越发加剧了某种烦躁。
直到浴桶的水由温热变得微凉,夏日里也叫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崔岷才睁开眼。
他拿过搭在一边的外袍,一刹间下定某个决心,侧首吩咐帘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