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落梅峰的头几年,陆曈心中总是暗暗期待着今年不是一个人。有时候,她宁愿芸娘留在山里让她试药,也不想在除夕夜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山里。
试药的痛苦总要好过一个人守岁的寂寞。
在那种热闹的时候,人的孤独总被无限放大。
但最后她只能把捡拾到的枯枝和几个不太成熟的野果摆在一起,放在铁盆里,一个人用力掰开,小声对自己说——
百事吉。
“百事吉——”院子里笑声嘈杂。
陆曈眼底有莫名情绪闪过。
很多年了,第一次,她不再是自己对自己说“百事吉”。
银筝举着酒碗凑过来,她是真高兴,喝了不少,面颊绯红,双眼亮晶晶地瞅着陆曈。
“姑娘,”她问:“是不是很吵?”
陆曈摇头。
银筝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想着您喜静,这么多人吵吵闹闹,您会不高兴。”
陆曈垂下眼睫,声音很轻:“不会。”
她在落梅峰呆了太多年了,自己对自己说过太多次新年好,以至于都快忘了,她其实很喜欢热闹。
她原来很怕寂寞。
杜长卿还在那头嚷嚷:“让我们提前祝陆大夫春试场上一鸣惊人,艳压群芳!”
苗良方给他泼凉水:“那么多太医局子弟,还艳压呢?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