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外头大风将方才虚掩的窗猛地吹开一阵,发出“砰”的一声,把她惊了一惊,急忙惶然去看。
坐在榻边的刘鲲也跟着骇了一跳,不过转瞬平静下来,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是真的!”犹如恐惧有了发泄的渠道,王春枝忍不住身子又往墙里缩了一截,“我梦见他上咱家来了,就在门口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她打了个寒战,声音放低了一点,“当家的,我近来眼皮总跳个不停,心里怪不安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刘鲲黑黄面皮耸了耸,斥道:“打点的银子都已送了出去,能出什么事!妇道人家就是多心,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
王春枝闻言便不吭声了,只身子往墙里一躺,背靠着刘鲲嘀咕一句:“不说就不说。”
王春枝睡下了,刘鲲仍盘腿坐在榻边,影子在地上落下一个吊诡的暗影,如展翅的鲲鹏。
他那早死的老爹当年给他取“鲲”这个字,希望他能如鲲鹏展翅万里,飞得又高又远。刘鲲也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必能出人头地。然而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有家世也没有才华,闯荡了大半辈子,还是只能在常武县的庄户里挣辛苦银子过活。
他表兄陆启林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相貌好学识也好,连生个儿子也比他家两个小子会读书。刘鲲总对这个表兄有些微妙的妒意,不过好在陆启林约莫是读书人的傲气作祟,空有一腔才华抱负却不懂得人情世故,以至于最后也只能在常武县做个平平的教书先生。于是那点微妙的妒意也就被冲散了。
刘鲲在常武县呆到三十五岁那年,终于受不了这般没有指望的日子。于是借了钱银子带着一家老小去京城,发誓要活出个名堂。
盛京好,锦绣如画,金粉楼台,满地都是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