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咒自己早死的?
应缺看了看他,片刻后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也对,不一定呢,虽然我比你大十岁,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能比你活得久。”
这下便宜弟弟干脆扭头不跟他说话了。
丧事过后,便宜弟弟领着他的儿孙回家,他自小生长在城里,对这个老家的眷恋并不如父母,他的亲朋好友都在城里,如今即便退了休,也不会回老家住。
这个偌大的房子,终究只剩下应缺一个人。
不,还有一条狗,和一缕风。
小土狗已经很老了,老得应缺觉得对方也活不过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还要费心帮这条狗找地方养老,毕竟人类养狗都是从小养,没有养老的。
春风拂过山间的坟头,一抹抹青色便从泥土与石缝中冒出,来年又会遍布整片土地。
应缺瞧了又瞧,才开口道:“等我死了,才不要堆坟立碑。”
久久悠悠道:“说得好像你看得到自己死后管的了死后似的。”
应缺神色不变:“我是管不了啊,所以我说的是我期望中死后的样子,至于实际上是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久久:“……”它快被绕晕,只能说精神胜利法万岁。
应缺一向是个十分想得开的人。
春风却想,那样的话,他就看不见应缺了啊。
应缺已经好些年没骑自行车了,但家里依然还有一个库房,用来存放应缺以前买的自行车,从旧到新,各式各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身上都有属于时间的痕迹,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看着那些痕迹,仿佛能窥见很久很久以前,应缺在这世间走过的岁月。
应缺彻底收拾了一遍家里,发现了许多类似这样的杂物,都是一些应缺懒得丢,不想丢的,如今都成了难以处理的旧物,像过去数十年,烙印下的种种记忆,经年已过,却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