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古窟传经 湖边谈往事

冰川天女传 梁羽生 8499 字 5个月前

两个黑衣少年吃了一惊,双剑刚刚展开,就被冰川天女宝剑的冰魄寒光裹住,冰川天女剑柄转了几转,两个少年的长剑几乎给她绞得脱手飞去。冰川天女心中恼怒,立意要将他们的兵刃反夺出手,剑光越收越紧,绞转也越来越快。钟展是唐晓澜所收的唯一弟子,武功火候虽然远不及他的师兄唐经天,但亦已得天山剑法的真传,临场亦较镇定,见冰川天女的剑运转如风,难以相抗,突然悟出以静制动之道,趁着冰川天女在两招之间,劲力一紧一松的连接间隙,突然使出一招“江海凝光”,这是天山剑法中“大须弥剑式”的一招最稳健的防守招数,全身劲力都凝在剑尖,冰川天女正自得心应手,忽觉敌人的长剑竟似化成了一条铁柱,绞之不转,怔了一怔:李青莲学的是白发魔女这一派的奇诡剑法,趁机将长剑向前一探,立刻消解了冰魄寒光剑的绞转之势,刷刷两剑,指东打西,似左反右,马上转守为攻。

论到真实的本领,冰川天女固然要比钟展李青莲任何一个都强,但两人联剑攻她,冰川天女却要稍稍吃亏,幸而冰川天女曾见过李沁梅所使的奇诡剑法,知所应付,更兼在雪地之上斗剑,冰川天女最是擅长,因此在二三十招之内,冰川天女还是攻多于守。李青莲和钟展暗暗吃惊,各呼惭愧,心中想道:“怪不得武家兄弟吃了大亏,这妖女果然厉害,竟能独挡天山两派的剑法。”冰川天女也是暗暗吃惊,心道,天山弟子果然名不虚传,连两个后生小辈也有这么高的本领。”

双方都感到敌人难以应付,正自斗得紧张,忽听得那中年妇人的声音,自远远的山头传下:“莲儿展儿,让她下山,快快回来。”冰川天女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声音明明是在远远的山头传来,居然像在耳边呼唤一般,这还罢了,另有一事,最令冰川天女怀疑难释。

那中年妇人明明就在山坡之上将赤神子戏弄,何以声音却似从驼峰之上传来?冰川天女不知,这发声呼唤的乃是冯瑛,将赤神子戏弄的却是冯琳。

钟展和李青莲听到师母姨母的命令,哪敢不依,疾攻两剑,想把冰川天女迫退几步,就立刻脱身奔回驼峰。冰川天女早料到他们有此一着,也是冰川天女心高气傲,明知他们要撤走,却立意要挫折他们一下,趁着他们双剑要收未收之际,突然反削两剑,钟展已见机转为守势,还能抵挡,李青莲正采攻势,被她一绞,借势激荡,手中的长剑竟然脱手飞出,“呛啷”一声,掉在雪地上。冰川天女冷冷一笑,道:“看到底是谁解剑?”脚尖一点,又已滑出十余丈远。李青莲气得哇哇大叫,只好回山。

唐经天本意是将冰川天女哄来,让她拜见自己的父母,一叙世交之谊,好消释前嫌,哪知弄巧反拙,冰川天女却把他的母亲误作他的姨母,竟然出手打他的母亲。唐经天知道母亲端庄凝重,与姨母的性好戏谑截然不同,不禁暗叫“糟糕”,担心母亲会因此不喜欢冰川天女。尴尬之极,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小表妹的胡缠,急急自后追来。

冰川天女正自滑雪下山,忽听得唐经天的呼唤之声,越来越近。冰川天女恼恨难平,怒气未消,对唐经天的呼唤理也不理,到唐经天相距十余丈了,才回头一望,鄙夷一笑,哼了一声,唐经天道:“冰娥姐姐,你听我说。”冰川天女拾起一块雪块,劈面就打,愤然说道:“我今日才知你的为人,我是给你寻开心的吗?”脚尖一点,又滑出十余丈远,唐经天叫道:“你听我说了再走也不迟!”冰川天女又回头掷了一块雪块,道:“谁听你的说

话?你再也不要跟我说话。”

唐经天也是个带有几分傲气的少年人,冰川天女在气头上的说话令他甚是难堪,他顿然止步,正欲另外想法,驼峰上又飘下了他母亲的呼声:“经儿,回来。”接着是一个严厉的声音:“经儿,不许你拦截这个姑娘!”这是他父亲唐晓澜的山顶传声。原来唐晓澜夫妇起初本以为冰川天女是儿子新交的友人,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他擅带外人参加聚会,但也还没有什么,后来见冰川天女莫名其妙的,一见面就用极厉害的暗器偷袭,又误以为她不知是哪个邪派高手的弟子,特地趁此机会来向他们挑衅的,因此一误再误,误以为最初的想法错了:这女子不是儿子带来的友人,误以为唐经天去追她是想将她截回,交给自己处罚。以唐晓澜夫妇的身份,绝不能与后辈为难,何况冯瑛早已答应让她下山,故此唐晓澜夫妇都先后出声拦阻儿子。唐经天只好停步不追,只见冰川天女在雪地上滑走如飞,那积雪的山坡削滑异常,转瞬之间,冰川天女的背影已只看见一个黑点,好像雪地上飞滚的弹丸,眨一眨眼就滚到山谷下面去了。

唐经天一片茫然,心头郁郁,走回驼峰,经过山腰之际,忽听得冯琳笑道:“经儿,你看我耍这个老猴儿。瞧清楚了,这一招你不可不学。”山坡上,冯琳正在捉弄赤神子,就如同灵猫戏鼠一般,忽而向他吹一口冷气,忽而绊他跌了一跤,赤神子暴怒如雷,凭着听风辨器之术,听出冯琳正在背后偷袭,背心一撞,呼的反手一掌,冯琳三指一扣,用猫鹰撕抓的绝技扣他脉门,赤神子万料不到她的招数如此刁毒,竟然在自己掌力笼罩之下,伸指欺到跟前,脉门是人身要害,若被她扣着,多好武功,亦无能为力,急忙缩手,却还是给冯琳的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啪”的一声,赤神子的手掌被弹得反打回来,在自己的面上狠狠地打了一记,热辣辣的半边面孔登时肿了。冯琳笑道:“这一招叫做自打耳光,好不好玩?”唐经天本来郁郁不乐,也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赤神子几十年苦练,想不到二次出山,便遭如此折辱,气得哇哇大叫,双掌一错,先护着全身要害,再运起真气,发动掌心的热力,狠狠扑击冯琳,唐经天在三丈之外,也觉热得难受。冯琳皱了皱眉,道:“你这鬼样儿真令我讨厌,这对狗爪子也会冒气,哼,哼,且给点厉害让你瞧瞧!”忽而转头向唐经天道:“经儿,你知道这老妖怪是什么东西吗?”唐经天道:“嗯,他是清廷的鹰犬。”冯琳本意是将他戏耍,要待问清楚后才决定出手的轻重,一听他是清廷鹰犬,嘻嘻笑道:“那就妙极了,好,你既仗这对狗爪子欺人,我就把你的这对狗爪子切下来。”唐经天道:“姨母,宝剑给你。”冯琳道:“哼,切这对狗爪子要什么宝剑,你瞧我的。”

只见她笑得如花枝乱颤,头上的两个蝴蝶结随风摇动。冯琳突然将头上的蝴蝶结解下,那蝴蝶结是用十数根彩色的丝线拧成一股细绳捆着的,蝴蝶结一解,那股彩绳抖了开来,轻飘飘地飞扬,冯琳道:“好,你瞧清楚了。”左右两手各执一股彩绳,向赤神子身上一抛,就要缚他的两手。赤神子大怒,喝道:“妖妇,你敢如此欺我?”横掌如刀,直上直下地乱削,心道:“你这根彩绳如何缚得住我。不给我指甲撕断,也得给热力烧毁。”哪知这彩绳飘飘晃晃,不比寻常兵器,既不会被敌人抓中,又不受掌风之力,赤神子只见眼前彩色缤纷,那五彩头绳,在眼前晃动,不觉目眩神迷,心烦意乱,忽听得冯琳叫道:“着!”赤神子两边手腕都给彩绳缚着,勒得不能动弹。冯琳暗运内力,力透丝线,把那股彩绳变得有如一根钢线,入肉数分。内功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摘叶伤人,飞花杀敌,冯琳用头绳捆敌,就是这种功夫。

冯琳所学的武功之杂,天下无双,这一手功夫本源出于西藏红教的“飞绳解腕”,西藏人用绳索可擒犀牛,犀牛力大,缚在它身上任何部分,绳索都会被它拉断,只有缚着它的前足软蹄,它才不能发力,乖乖驯服。当年红教的祖师喀尔巴见西藏人活捉犀牛,悟了此理,创出“飞绳解腕”的功夫,只要用软绳缠着敌人的脉门,那就纵令敌人有金刚大力,亦自发挥不出。冯琳小时候曾在当时的四皇子允祯(即后来的雍正帝)府中学会这手功夫,到她归隐天山,又练成了正宗的内家气功,更把“摘叶伤人,飞花杀敌”的内功运用上了,所以虽然只是一根极细的彩绳,也可当成钢丝使用,比红教的“飞绳解腕”更要厉害多了。

赤神子双手被缚,脉门给绳缠紧紧勒住,血脉不能畅通,不但手腕疼痛,愈来愈甚,呼吸亦觉紧迫,内力运不出来,两眼睁得大如铜铃,晕眩虚软,就如患了重病一般,叫也叫不出来。唐经天见此形状,心道:“不用半个时辰,赤神子的手掌就算还未给勒断,也要气绝身亡。”心中殊觉不忍。忽见人影一晃,对面的山头有人叫道:“琳妹,你这玩笑也开得太过分了!”在山头上站立的人正是唐经天的父亲唐晓澜。

冯琳道:“你不知这人多可恶,他是清廷的鹰犬呢!”唐晓澜看清楚了,摇了摇头,又传声叫道:“这人是你的婆婆(武琼瑶)当年曾释放过的。难为他练了几十年,若非大恶,还是饶了他吧。”冯瑛也在驼峰上传声说道:“琳妹,你怎么还像小时候的任性,用这样狠毒的手段。放了他吧,我不高兴见他的神气。”冯琳最是敬畏姐姐,微微一笑,将彩绳收了,道:“好,以后这人若与经儿作对,我可不理。”赤神子双手一松,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跃跃开,低头一看,只见双腕如给火绳烙了一道圆圈,入肉数分,惊骇之极,听唐晓澜的称呼,知道这妇人是唐晓澜的小姨冯琳,抬头一看,冯琳似笑非笑地还在冷冷地盯着他。赤神子打了一个寒噤,心知唐晓澜夫妇的武功还在冯琳之上,想起自己以前要找唐晓澜比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也不敢再哼,急急下山逃走。

唐晓澜招手道:“经儿,你过来。”与唐经天回到驼峰,进入当中的石窟,这些石窟,都是为了这次聚集而开辟的。当中的石窟是唐晓澜夫妇所居。唐晓澜将儿子带入洞窟,又将李治冯琳夫妇请了过来。这才盘问儿子道:“经儿,适才那女子是何等样人?你是不是认识她的?为何她一见面就用冰弹打你的母亲?”唐经天道:“她是冰川天女……”唐晓澜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道上行走,奇道:“有这样古怪的名字。”冯琳插口笑道:“她这一打打得真好!”冯瑛诧道:“怎么?”冯琳笑道:“姐姐呀,你做了我的替死鬼了,她本来是要打我的!”

冯瑛知道妹妹的脾气,笑道:“一定是你招惹了她。这个小姑娘我见犹怜,你却去作弄她,真是为老不尊。”冯琳道:“姐姐好偏心,新媳妇未入门,就先帮她来数说我了。我不过逗她玩玩而已,谁欺负她了。”冯瑛道:“什么?经儿,如此说来,这姑娘是你特地带来见我们的了。”唐经天道:“娘别听姨妈的胡说。”冯琳笑道:“姐姐,你不知他们多亲热呢?”当下将那晚遇到冰川天女之事说了,又指着唐经天道:“你敢说你不是特地带她来的么?”唐经天道:“不错,我是特地带她来的,可是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冯琳道:“就是不知呀,知道了,我们还问你?”唐经天道:“爹,你不是叫我下山之后,顺便寻访桂华生伯伯的下落吗?桂华生伯伯已经过世了。这个冰川天女,就是桂华生伯伯的女儿,她可不是外人,你不怪我带她回来参加这次的聚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又惊又喜,急问其详,唐经天将两上冰峰,邀冰川天女保护金本巴瓶等等情事说出,说到冰宫的仙境时,众人都悠然神往,如听神话一般。冯瑛道,“想不到桂华生却有这样的奇遇,还生下一个这么天仙般美丽的女儿。”冯琳笑道:“你赶快叫经儿将她追回来,要不然就要给别人抢去了。”唐经天不理姨妈的戏谑,对父亲道:“只是我有一事未明,按说她本是天山一脉,何以一提到天山之时,她总是一付漠然的神气,好像甚为见外。天下武林人士所向往的天山,在她心目之中,竟似是一个讨厌的地方。”唐晓澜皱皱眉头,亦觉十分不解,冯瑛心思灵敏,想了一想,笑道:“琳妹,这又是你种的恶果。”冯琳道:“怎么,你总是把什么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撅起嘴儿,就像一个淘气的小姑娘。

冯瑛道:“经儿,你听我说一个故事。约三十年前,那年的天下暗器第一高手唐金峰有个女婿,叫做王敖,用白眉针伤了你的姨妈,你姨妈一怒,将他杀了。唐金峰带了女儿来寻仇,那时我住在山东大侠杨仲英的家里,唐家父女把我当作你的姨妈,我助杨大侠将他们杀退,误会更深。那时桂华生是唐家的好友,第二次唐金峰邀了桂华生来,我们不知道他是桂仲明的儿子,那桂华生剑法非常厉害,竟将杨仲英的宝贝女儿迫得跌下湖中,被山洪卷去。”说到此处,朝唐晓澜笑了一笑,原来杨仲英的女儿杨柳青曾是唐晓澜的未婚妻,后来二人解约之后,唐晓澜才与冯瑛结婚的。冯瑛笑了一笑,续道:“你爹爹那天恰巧也在那儿,大为恼怒,就要与桂华生拼个死活,后来我们用天山剑法把他迫得也几乎跌下湖中,险丧性命。幸得吕四娘及时赶到,这才救了他。其后杨家姑姑没有死,你爹爹将这事也忘怀了。桂华生却从此失了踪,大约他一生都记着此事。”

唐经天道:“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冯琳道:“怎么?”唐经天道:“怪不得桂华生伯伯要远游异国,博采中西剑法之长,另创新招,而冰川天女也一再要与我比试剑法了。”唐晓澜叹口气道:“想不到桂华生如此好胜。”冯瑛道:“难得桂华生如此苦心,从此中华剑派,又增异彩,武学日新又日新,这岂不可喜可贺。”唐晓澜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唐经天忽然问道:“娘,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天下暗器第一高手唐金峰,是不是排行第二,人称唐二先生?”冯瑛奇道:“你怎么知道?”唐经天道:“这唐二先生有没有嫡传弟子?”唐晓澜面色微微一变,急忙问道:“经儿,你这次下山,遇到什么异人?”唐经天道:“有人托我将一件东西带回交给爹爹,他说这件东西本来是我们家里的。”冯瑛冯琳听了都不觉大奇,唐晓澜两眼闪闪放光,道:“拿给我看。”唐经天将那块汉玉掏了出来,交给父亲,唐晓澜再三摩挲,忽然叹了口气,过往的冒险经历,一一涌上心头。冯瑛道:“这是谁交给你的?”唐经天道:“就是福康安的幕客,名叫龙灵矫的那个人。”唐晓澜忽然摇了摇头,道:“什么,姓龙的?不,藏有我这块汉玉的人,绝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幕客,他用的一定是个假姓名。”唐经天道:“爹,你说得不错。赤神子找他晦气,也说他是个更名改姓、图谋不轨的人。但赤神子只查到了他是唐金峰的徒弟,却不知道他的真姓名。爹,他到底是谁?”

唐晓澜道:“他是年羹尧的儿子!”唐经天吃了一惊,年羹尧一代枭雄,当年唐晓澜夫妇与江南七侠等天下英雄,都把年羹尧当做第一个大对头,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唐经天不知听父母说过多少遍。

唐经天道:“原来他是年羹尧的儿子,怪不得他在西藏拉拢土司,密结党羽,看来他是想在边陲发难,自建皇朝,成则可与清廷分廷抗礼,败亦可割据一方了。只是西藏形势复杂,在那里举事,只恐反被外人乘虚而入。”唐晓澜道:“我儿所见甚是。”当下沉吟不语。冯琳插口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年羹尧的儿子?”唐晓澜道:“允祯登位之后,我私入皇宫,被哈布陀了因等所擒,康熙皇帝给我的那块汉玉被他们搜去,那时年羹尧是他们的半个主子,他们所搜得的东西既然不在雍正手中,那就当然是在年羹尧的手中了。”

冯琳道:“若然此人真是年羹尧儿子,被当今天子查明身份,那是必死无疑。你救他不救?”唐晓澜道:“他父亲是我们的死对头,他可不是。再说,他一意抗清,想必还把我们引为同道,看他叫经儿将汉玉交回,其中实有深意。”冯瑛道:“这意思显明不过,他实是想与我们结纳。”冯琳道:“年羹尧此人,现在提起,我还恨之入骨。但愿他儿子不像他。”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冯琳平日笑口常开,好像天地之间,从无一件事情,足以令她忧虑。唐经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姨母叹气,心中好生诧异。唐经天有所不知,原来他姨母冯琳在年家长大,与年羹尧曾是青梅竹马之交,年羹尧对她极有情意,后来冯琳发现了年羹尧凶残卑劣的真面目,这才反脸成仇,恨之入骨。但到底有过一段故人情分,而今她听得年羹尧儿子的讯息,怅触往事,免不了分外关心。

冯瑛看了妹妹一眼,微微笑道:“但愿年羹尧的儿子不似他的父亲。但我们不明底蕴,也不便贸然相救。这样吧,经儿,你不是要往四川吗?顺道可以一访唐家,告知他们龙灵矫的下落,唐家是武林世族,按江湖的规矩,也该让他们做主。”唐经天正怕父母要将自己留下,闻言大喜,冯瑛又笑道:“你见了桂家妹妹(指冰川天女),可以告诉她说我很喜欢她。也可以请冒伯伯劝劝她,释了前嫌,三年之后,再请她回来聚会。”冯琳忽然一本正经地道:“经儿,我教你一个妙法,你再找她比剑,故意输给她一招就行啦。”唐晓澜摇了摇头,道:“为老不尊,专教小辈作伪。”冯琳煞有介事地说了,随即自己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唐经天再下驼峰,续往东行。他本来的路线是自陕入川,而今绕了一个弯,只能取道青海,经过昌都地区,进入川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