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君特冷撇嘴角。「说得好像凯特堂姊是苹果花屿所有男性的再造之母。」
汤舍的确有点骄傲。「真正的男子汉只要对自己的妻子百分之两百忠诚,便可无所畏惧。」
这话肯定是他母亲从小灌输的!蓝君特看着汤舍。「小汤,你很可怜。」同情地说了句,转道:「你不是苹果花屿法界人士,所以不清楚你妈主导修定的新法,看似和平,其实让男人生不如死──」
「不犯错哪来生不如死?」汤舍自认大男人坦荡荡,活得自在潇洒,走路有风。「君特舅舅,你不要把你不婚的借口推到我母亲身上,我建议你有男友的话,带回去给长辈们瞧瞧无妨,蓝家其实很开化──」
「我一句你一句,口才真好,你没当律师实在可惜。」蓝君特话锋一转,切断外甥瞎聊语气,坐回高背皮椅里,将指间抽没两口的烟捻熄于桌上烟灰缸。「小汤,听着,你那件案子我交给阿获处理──」按下电话内线通讯,简洁快速交代完毕,微敛的双眸扫回汤舍脸上。「你过去找他,关系人到齐了,就等你──」
「在阿获那儿?」汤舍起身,但疑惑。「阿获何时负责处理这类案件?」结婚、离婚、通奸、外遇……乱七八糟旷男怨女纠葛关系,不都由蓝君特像编排狗血戏码一样地处理?
「那件案子戏剧挑战性淡掉了,双方达成共识,只是要再确认一下你的证词,给阿获收尾。」
意思就是蓝大律师早玩腻,不起劲。
汤舍可耻地看了看蓝君特,蔑笑一声,站起,穿回外套,绑好领巾,戴礼帽,走台步一样,离开蓝君特的办公室。
「蓝络法研中心暨律师事务所」是一幢罗马房屋式建筑,不那么典型,可该有的采光井、天井蓄水池、庭园、柱廊仍维持一番传统风格。沿着蓝君特办公室外的窗廊到底,转个弯,汤舍发觉自己绕错方向,正往偏远的楼厅走,脚步停下,欲踅回,眼尾余光锐利一闪,他猛地侧头瞅看。这边的回廊窗墙钉了长排不伦不类的木架!
「搞什么?」汤舍吼着。这幢屋子可是苹果花屿登记在案的历史古建物,哪个该死家伙胆敢乱破坏?他快步趋近查看。
「最近要修缮上槛雕饰,木架是方便工匠们垫高行动。」一阵低沉嗓音和着皮鞋稳重的踩踏幽响传来。
汤舍同时看出木架并无破坏建物本体。怒意消散,他退两步,旋身,遇上他母亲的另一个堂弟──他的另一个舅舅──蓝卓特。
「午安。」蓝卓特正拐过廊弯走来,手里提着公事包,身上特殊的长披风还没解卸,看来刚自法庭回来。
汤舍没向他问候。这屋子有太多舅舅,非要一个一个打招呼,礼哪行得完,时间都给矫情形式浪费了。汤舍只想关心、留意自己要知道的事。「我没听闻最近有报修缮?」质疑腾冒出他的口,现在不是晚辈对长辈,是专家对外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