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瑰顿时语塞。「你……」沉了几秒才说:「你是想用婚姻绑他?」
莫霏再次笑了,笑声娇朗。她不信任婚姻,但她结婚,因为她信任的──原本信任的──那个男人向她求婚。「你要嫁给他吗?」她问孟千瑰。
孟千瑰窘愣,说不出话来。
莫霏微笑。「他一定没告诉你,这幢屋子在我名下,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边走边说,在楼梯廊厅中央的大陶瓮旁停了停,伸手摸摸突出瓮缘的玫瑰花,气味很香,花瓣厚实,可食。男人安心在屋里放这种花,归吃了不会死。只不过──
「这房子的确不需要两个女主人。」莫霏撇眸,瞧那兔女郎一眼,转开脸庞,往楼梯起阶提脚,一步一步走上去。
这房子不需要两个女人,男主人甚至是多余!
※ ※ ※
汤舍躺在床中央,浑身乏力。他宿醉起不来,嘴里呢喃着:「霏霏,给我水……」他忘了妻子出差,不在身边。这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太过放纵,昨晚怎么回家,全无印象。
「汤大师、汤大师!你有在听吗?」床畔桌上,他十五秒钟前按了免持听筒的电话机,像是唱盘跳针,重复传扬一串叫唤。「你有在听吗?汤大师、汤大师、汤大师──」
「不要再叫了!」汤舍两鬓痛得快炸掉,狠丢枕头,发怒地吼道。他最恨人家叫他汤大师,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在教煲汤的,更夸张就当他开澡堂的。他可是堂堂苹果花屿名门之后,祖上几代被冠了「爵」,大部分的人们也尊称他汤「sir」,就事务所的菜鸟见习生满口「汤大师」。
「汤大师、汤大师……」扩音功能赛过闹钟,非将他吵醒不可。
「他昨天太过劳累,」一个嗓音体贴地响起。「让他晚点回电话。」
汤舍没再听见扰人的跳针叫唤,宁静将他包围,一股香味旋在鼻端,很舒服,他却无法沉回梦中。
睁开眼,头颅里仍闷着宿醉的威力,疼得他皱眉又合眸。
「如果你不希望看见归死掉……」
他听见妻子的声音,恍若在宣判什么般的严肃。
「请你们搬出这幢房子……」
这时,他头再痛也得张大眼睛。妻子正站在床左侧,靠近他一向睡的这边,她的脸有点冷,事实上,她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平日喜欢自己烘焙面包,他因此为她建造独一无二的窑炉。
「你回来了。」汤舍喉结蠕动,发出沙哑声音。「我买了很多玫瑰,插在瓮里,看到了没?」这些话,他说得极快,竭力摆脱昏梦,免得再次听到妻子说奇怪的话。他想,那绝对是梦中话。
「你出差前说回来要做玫瑰蔓越莓杂粮面包──」打个哈欠,他坐起身,伸懒腰。「我把花──」
「我要在庭园种罂粟花。」莫霏打断男人的声音,取回发话权。「从今天开始,我会用白罂粟籽、蓝罂粟籽做面包。玫瑰花请你带走,离开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