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声落水响!
倪霏碧捧着花,一脚踩住水上屋侧阶梯,没敢移第二步,美眸循盼了一下。屋檐灯将她的单影拉在水面上扭晃,像跳舞,(dancg queen)穿墙而来,隐约可闻。
她没有走错木道,没上错楼阶。虽说每幢水上屋长得极相像,夜晚看起来甚难分别,但那尽情尽兴尽欢的声响——奥斯带她去海崖洞见隐妃小姐,就是从平台边依屋墙斜下的阶梯行过。
这阶梯有两道,一通屋前平台,一抵屋后露台,她右脚踏在平台这道,听见落水声来自露台那方,迟疑一下,收脚转身,走浅水木道,打开一个没锁的小门,上露台阶梯。
露台上没人没影,除了她,和脚下踩中的布料。这并不是吸水的干垫,她低头,蹲下来,把花往旁边搁置,风一吹,带走一朵,坠落莹莹夜海中。
木道下的照明设备在水里蒙蒙亮,辉影折射。
“广泽先生……”她摊看地上的布料,发现是和她身上一样的衣裤,心中微诧,往海中望。
那落海花摇荡月光,花瓣一瓣一瓣被水波浪剥掉,漂开来,像他白天讲的送葬。
“广泽先生,”倪霏碧将花搂回怀前,对着海面喊。“你在下面吗?广泽先生——”
他说他喜欢夜泳,住在外头的水上屋正好,洞穴里的大屋水位不理想,不能让他想跳水就跳水。
她现在想起他说“跳水”的神情,好像有种对生命决断的轻蔑。
她跪着,沉了一会儿,慢慢起立,走下露台正中宽阶,站在与睡眠等高的一阶,停定在最边缘,看见刚刚的落花悠悠旋近,双膝弯曲,像那尊美人鱼雕像,静坐着,无声猫伏腰背,伸出一只手,欲将花勾回。
水面暗涛隐涌,顷刻之间浪花高卷,她来不及看清便被一股力量拉入海中,急速下沉,她反抗地仰颈想往上,眼睛看见好多花散开。海水亮泽若灯,流动的灯,环亮四面八方。她可以看清游鱼身上的斑彩、水下的白沙贝壳和海草。她在往下坠,头被压住了,身体被牢抱着,挣扎过来时,祭广泽的脸印现眼帘。他扬着笑,水波泡从他嘴里飞滚,好像他是鱼,用那在水中似乎更加灵活的肢体扯拉她的衣服,没多久,她跟他一样变成不需要衣裤遮羞的鱼,两人身体滑溜溜地贴在一起,潜游好长一段时间,肺里氧气尽失,冲浮水面,大口大口呼吸。
“你跑到哪里去了?”气息未定,他凶问。
她以为他在水里笑得很开怀,原来可能是在骂她。
水面都是花,奇香无比的花。她推开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小心游着,一朵一朵收捡、
“女奴!”祭广泽将倪霏碧拉回怀里,怒声凛凛。“你欠揍是不是?”
花拢胸前,倪霏碧眸光闪漾,皎丽的下巴低低收敛,轻声说:“这样踩水会很累。”
“那就沉下去,我们一起沉下去,沉到地狱去。”他说着,对她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