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宇穹明显一僵,回过身,露出怀疑表情,面对著长辈。
皇夏生满脸正经,从未有过的严肃嗓音自喉咙深处发出。“总不能让你用〈odetojoy〉上阵——别忘了,我们是来参加‘告别式’的。”说著,电梯再度开启,顶楼到了。
皇宇穹来不及表示任何意见,皇夏生已率先离开,一面前行一面将墨镜固定在浓密微鬈的黑发上,走没五公尺,踅回,挡住刚踏出电梯的皇宇穹。
皇宇穹皱了皱眉头,瞧一眼成了发箍的墨镜——这样戴法,太呈显皇夏生花花公子的脸容特色,那股无赖的懒劲儿,让人看了碍眼。
“长辈,既然你清楚今天是参加告别式,我认为——”
“皇宇穹——”皇夏生打断皇宇穹未尽之言,俊脸挂上一副与本性不搭的静穆神色。“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来了!长辈的淫威——
皇宇穹沉定地注视著皇夏生,感觉他那对轻浮的眉微微扬提——不好的预感。
“我们是来参加夏万鸣老先生的告别式。夏万鸣老先生——你知道吧——就是与我祖父皇逵爵十分要好、年轻时曾抢过你祖父我大堂哥皇秋硕的女朋友的老家伙。你呀,皇宇穹,你可别为了要报什么无缘的祖母被夺之仇,来捣乱人家的告别式——”
莫非,这是他穿这一身、开那辆车的原因?皇宇穹一脸冷然。
皇夏生转折语气,幽沉沉地继续道:“你谨慎著,别让皇家失面子。”手伸进貂皮大衣襟口,取出一朵玫瑰,往皇宇穹西装外套胸前袋插。
香味冲鼻,皇宇穹缓缓垂首,大掌缓慢举起,瞬转俐落,抓下挡住胸前煤玉别针的刺目鲜红,再抬眸。皇夏生走远了,拐入廊弯。
“皇宇穹,还不跟上!”不见人影,命令似的叫唤依旧不放过他的听觉。“皇家男儿大气点,别存报复之心。”
皇宇穹捏碎手中的华丽红玫瑰。他得忍住,不要破口大骂,破口大骂该死地不是他的风格!
自然鬈、镶钻墨镜、貂皮大衣、银白皮鞋,以及男人很难穿得出相配的粉红色长裤——在他身上不仅自然洒脱,竟还特显俊迈。
她看到了,那名空有美型外表、品行不端、令人讨厌的自然鬈花花公子,正随著她弹奏的琴声走进会场。他以著尊傲步态踩上玫瑰缀边的地毯,徐行两步,停了下来,居高观望波纹列座席区,唇边浮现笑意,目光越过那些罩了黑纱戴了黑帽的男人女人,半瞥地扫掠。
这座形如蒙古包的礼堂,搭置在“等待太阳”顶楼之上的天台,旅店遵照夏万鸣老先生的遗嘱,请专人设计,使用夏万鸣老先生的彩色巨幅画像为主体,涵盖整个空间,让所有来参加告别式的人身处“夏万鸣世界”,仰头一望,是和蔼顽皮的老先生笑脸,左右是老先生撑起“等待太阳”过半世纪辉煌历史的双臂,前方——老先生最疼爱的孙女正坐在他宽大胸怀里,弹奏他最爱的贝多芬。
她每弹一个音,他的下巴便抬高一点,微慢地、陶醉地努动。她看得一清二楚——他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迟到了,竟敢如此放肆张狂!真是痞子、无赖、厚脸皮。她可不是在弹奏迎接他的主题曲!
《第五号钢琴协奏曲》——好曲子!“你爷爷会含笑九泉的。”皇夏生扯动嘴角,聆赏地微合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