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扶桑花像动物发情般地狂绽,火红地窜挤未掩实的窗门细缝。海英用力拔下一朵花,他喜欢月光扶桑,讨厌这种大红佛扶桑。他捏着红花,不停地走来走去。
“你妈跟你爸吵了一架,在这旅店高级的法国餐厅吵了一架,什么狗屎脏话都出口,要是现场真有狗屎,他们一定拿起来互扔——”
“你说第十三次了。”何蕊恩掀眸,打断海英。“我也再一次告诉你,他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靠卧在起居间落地窗前金色躺椅里的娇躯动了动,她抬起纤手拿开额上的冰袋,放往一旁桃花心木兽脚桌,再将桌面小圆瓷盘里的药丸配温水服下。
“我要说三十次、三百次!”海英站在椅背后,盯着何蕊恩头顶,低低威吓。“你这个破坏父母和谐感情、使他们优雅气质尽失的坏女孩,该受到良心的谴责。”
“你高兴就好。”她的确是个坏女孩,和男人厮混到快天亮,才带着一身伤病入门。何蕊恩懒懒地摆好水杯,轻声叹息。那个可恶的俊美浑蛋,弄得她一下欢欣,一下难过,像个精神病……
海英见表妹乖乖吞了药,怒意减退些,绕到她面前,宣布道:“舅妈晚点儿会亲自过来为你看诊——”
何蕊恩定神。“你告诉杜院长我发烧?”这下反应大了。
“杜院长你个头!”海英甩手丢花。“她是你妈!你这个不肖女!”操起冰袋,直压何蕊恩额头。“躺下。”他命令。
“这句话去对你的女人说。”何蕊恩推抵表哥堵人似的胸膛,双脚落地,站起,转身往卧室走。
海英以为表妹认分了,要回卧室躺着休息,没再像个老妈子跟在她背后叨叨絮絮,拿着冰袋往自己头上覆,他没发烧,但他需要冷静、安静、宁静地享受雨后清爽的晨间时光。
他坐入躺椅,呼了口气,长腿踢开虚掩的落地窗门,望着露台上美好日色中的花形鸟影。
真奇怪!那只青鸟打哪儿来的?这里是顶楼,双翅展开超过三米长的海鸟都没飞这么高,那只翅膀不够大的小小鸟儿竟如此悠闲自在!海英好奇极了,挺身离开躺椅,走出门外,趋近花丛,观察停在冠状墙垣上理羽的青鸟。鸟儿很灵性,瞅了他一眼,伸长喉部。
“我好像见过你——”只是睡眠不足,令他脑子运作不良,一时想不起来。海英探出手指,说:“嘿,小家伙,让我仔细瞧瞧,过来——”
青鸟展翅,像一颗绿流星,瞬间飞得不见踪影。海英呆在原地,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忍不住对空大吼:“过来!过来!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