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点点头,用镊子将冲洗好的照片从药水盘里夹出来。
昏暗的小屋里,胡风迎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削薄的颈和背,小声问:“明明,你今天下班有空吗?我请你去看电影。”
路昭头也不抬:“没空。”
胡风迎唉声叹气:“你也不能老待在屋里,出去走走多好。你看过电影吗?在电影院里,很好看的。”
“我看过。好多年前,看过《牧马人》。”路昭笑了笑,“那时候我约人去看,还被放了鸽子。”
胡风迎叫道:“什么人哪,放你的鸽子,他眼睛瞎了吗?”
“他眼睛好着呢。”路昭一边低头忙活,一边说,“只不过,我不是他想看的风景罢了。”
他洗完照片,走出暗房,就要去拿方才带进来那一摞书。
“嗯?怎么少了一本。”路昭看了看剩下的书,又看向坐在一旁的付老头,“我放在最上面的《潘州怪谈》呢?”
付老头翻了一页报纸:“有人借走了。”
路昭略感可惜,但也没有多说,抱着剩下的书走去了院外。
宁海的冬季悄然而过,很快便临近春节。
宋悦近来忙得团团转。
他新开了一家做电子产品的工厂,但是第一批样品出来,却不尽人意。他一边忙着调整产品,一边又为路昭失踪的事发愁,可说是心力交瘁。
这天从工厂回来,又已经到了半夜。他拖着疲倦的身子,爬上十一楼,累得直喘气,不由骂自己:“让你非要买高层,天天爬楼,把自己累个半死……”
一边又嘀咕:“讲要装个电梯,大家都舒服,这都讲了多久了,还没掰扯清楚,真是众口难调……”
他们这个小区的楼房修得高,楼道里预留了装电梯的空间,只是装上电梯就要维护,房价也要往上提。有的业主愿意自己出钱,一整栋楼就装了电梯,有的业主不愿意自己出钱,没谈拢,楼里就没有电梯。
宋悦的这一栋就有几个钉子户,不过近来也许是发财了,松了口。然而装电梯的事情掰扯清楚也得等到明年了,宋悦目前只能继续爬楼。
好不容易爬到十一楼,他喘着气,扶着墙挪到家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
然而,他手还抖着,一下子没抓稳,家门钥匙就哗啦掉在了地上。
宋悦叹了口气,只能弯腰,伸手去捡。
就在他伸出手,即将碰到那串钥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帮他捡起了钥匙。
宋悦愣住了。
捡钥匙的这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与他手上这枚一模一样。
他疲倦的心,忽然疯狂跳动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日日夜夜等着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面前。
“悦悦,怎么不抬头?”面前的男人开了口。
熟悉的嗓音。
宋悦身子一震,这才蓦然抬头。
两人眼神相接,一时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贪婪地看着对方,像要把这分别的八年全部补上。
面前站着的徐行知,与宋悦记忆中的样子有些许区别。
晒黑了,瘦了,眼神里少了些吊儿郎当,多了些沧桑沉稳。
而在徐行知眼里,宋悦也变化很大。五官长开了,眉眼更显艳丽,披着浓密的长发,与少年时截然不同的风情。
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徐行知笑了笑:“我还不至于老得让你认不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