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楚军也杀进了城内,自己麾下士兵又大批投降,信阳王急得焦头烂额,跟在他旁边的谋士赶紧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今之计,咱们先撤吧!”
刚打下来的京城就这么拱手让人,信阳王一肚子火,却又别无他法,气得只能抽了军师一鞭子:“你个蠢货,怎么布阵的?”
军师捂着被抽得溅血珠的脸不敢吱声,信阳王匆匆往城楼下走,不甘心下达命令:“留两千人在城门处给本王堵着,其余人等随本王进皇宫抢金银珠宝去!抢了从北城门撤兵!”
信阳王带领着嫡系部队一路烧杀抢掠往皇宫赶去。
一路上遇到阻拦的禁军或带领的自家护卫抵抗的大臣,直接乱箭射死。
姜尚书被前朝旧部从大牢里带出来后,得知姜言惜往南城门去了,心急如焚,直接也往南城门这边追来,想带走姜言惜。
但信阳王大军京城后,四处砸门入室抢夺值钱的物件,不少百姓都闻风而逃,姜尚书想去南城门,逆着人群前行得艰难。
一名老妇被跑过的小子撞倒,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老妇一边骂着“天杀的”一边佝偻着身子捡东西。
姜尚书见状,上前去帮老妇捡起落在地上的物件,又扶着她站起来:“老人家,当心些。”
“谢谢大老爷。”老妇见姜尚书衣着体面,连连道谢,又忍不住劝道:“城破了,皇帝都死了,大老爷在城南那边有家当也别去拿了,信阳王手底下那群兵跟土匪有什么差别?大老爷别为了钱财丢了性命!”
哪怕知道这一仗朝廷败局已定,但亲耳听到别人说封时衍死了,姜尚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问:“皇上……去了?”
老妇叹息一声,连连摇头:“据说被箭射得跟个筛子一样,不知是哪宫的娘娘,跑去城门口那边,也是被叛军乱箭射死的。”
几句话下来,姜尚书浑身的血几乎都凉透了。
这要命的关头,贸然跑去南城门找封时衍的,除了姜言惜还能有谁?
老妇又惋惜说了些什么,姜尚书都没心思去听了,踉踉跄跄继续往南城门找去,心里期盼着姜言惜或许还活着。
越往城南走,目之所及越是疮痍,家家户户都有进门抢夺值钱器物的小卒,反抗的百姓直接被乱刀砍死,花季年华的姑娘衣衫不整从房间里尖叫着跑出来,又被身后的兵卒狞笑着拽住脚踝往屋子里拖……
看着这些,姜尚书当真是心如刀割,这一刻甚至不敢想象姜言惜若是还活着的境遇。
大抵是同理心作祟,他喝了一声:“住手!”
被打断的小卒不屑看了姜尚书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杭绸褂子上:“你这身衣裳不错,扒下来给老子穿!”
姜尚书把褂子脱下来递给那小卒:“衣裳给你,放开这姑娘。”
小卒直接一脚踹得姜尚书爬不起来,嗤笑道:“糟老头子瞎管什么闲事?”
不等小卒进屋,前方很快有一队骑马驾马而来,为首的小将骂骂咧咧道:“快撤!楚军已经杀过来了!”
大多数拿了财宝的兵卒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赶紧东躲西藏,那名色欲熏心的小卒被同伴拉走时,直接挣开同伴的手,甩下一句:“要走你走,等楚军过来了,老子投靠楚军就是!”
被那名小卒揪住头发的年轻姑娘满脸泪痕,在这最后一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一口咬上那名小卒的手,直接把小卒的小拇指给咬断。
小卒痛得脸都扭曲了,什么欲念都抛到了脑后,对着那姑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个臭婊子,敢咬我?”
那姑娘被他打得弓起了身子,他还妄图用脚踹,只是这一脚还么来得及踹出,就被一截长鞭勒住脖子直接扯飞,重重摔倒了大街上,门牙都被摔断了两颗,鲜血糊了一脸。
杨筝此番和楚承茂一道上京支援,楚承茂率领大军追击信阳王去了,她则负责清理京城里余下的信阳王小卒。
她在马背上一眼就看到了这名赤膊的小卒在当街殴打一名女子,当即出手教训了这杂碎。
那名小卒痛得整个人都痉挛,刚手脚并用爬起来,杨筝第二道鞭子就抽了下来,小卒背上瞬间起了一道血印子,可见其力道之狠。
小卒被打得连连告饶:“我投诚!我投诚了!你们说了,投诚后一概不究!”
杨筝毫不手软地抽了第三道鞭子,打得小卒直接吐血倒地,她看着小卒,眼底是浓浓的厌恶:“进城后没有欺压掠夺百姓财务的可既往不咎,你这样的渣滓,根本不配为人!”
最后一句话落,杨筝给了亲卫一个眼神,亲卫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名小卒。
杨筝自己则翻身下马,解下自己戎甲后的白色披风替那名女子围上,对围观众人道:“诸位放心,我渝州军同辽南王一脉,此次上京只为征讨信阳王鼠辈,绝不会欺男霸女、抢夺财务!”
刚经历信阳王大军的洗劫,现在城内百姓都如同惊弓之鸟,哪怕杨筝放出了这样的话,百姓们还是明显不信。
杨筝唯有尽力约束自己手底下的兵卒,让京城百姓看到他们同信阳王大军的差别。
城内还有其他受惊的百姓需要安抚,杨筝并未再此地过多停留。
她走后,那名获救的女子对着姜尚书也是感激不尽,毕竟若是没有姜尚书叫住那名小卒拖延时间,她兴许就撑不到杨筝过来。
姜尚书忧心姜言惜的安全,简要同那女子说了几句,就要继续往南城门那边去找姜言惜。
他转身就发现楚言归在对面街角时,父子两远远对视着,竟是相对无言。
楚言归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楚忠,楚言归看着姜尚书,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讽刺和凉薄。
姜尚书脚下像是被钉子钉住了,再也迈不动步子,反倒是楚忠推着楚言归缓缓上前来。
楚言归捻着佛珠串的指尖因为力道太大而泛起青白,他讥讽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竟不知姜尚书竟还是个大善人。路上遇见素不相识的女子遭人欺辱你都要出言喝止,当初自己的女儿被狗皇帝罚去军营,你怎么就不开口为她求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