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确认眼前不是她的幻想,而是解宴真的来到了她身旁。
“你怎么来了?”她问,“日本不是还有工作吗?”
“推了。”解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她一样。他低头去她打上石膏的手,手慢慢地抚摸上去。只是石膏隔离了她的触觉。
“疼不疼?”
桑暖的眼角垂下,又想起了木棍碰上手臂那一瞬间的疼痛,“很疼,非常疼。”
“我以为那个时候我的手要断了。”她说,“不过现在看来,手没有那么容易断。”桑暖尽力想开个玩笑,不让解宴脸上的表情显得那么悲伤,但是她开不起来。
一想起那场遭遇,大脑告诉她的只是疼,还有恐惧。
“如果,如果他拿的是刀的话,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眼睛忽然覆盖上一片黑暗,解宴的声音在耳边,“别想。”他说。
“你会好好的。”
她闭上眼,眼睫划过他的掌心。解宴的手冰凉,像是常年握着一块冰,永远都捂不热。
他在她的耳边低喃:“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让你在我的视线里。”
在黑暗中,桑暖没有看见解宴的眼,慢慢地染上了红,有最疯狂的情绪在里面翻涌。
“我把他的手脚都割下来,送给你赔罪。”解宴的声音太轻了,即使在耳边,也险些听不分明。他随后应该是轻声笑了一下,声音的震动让她的耳膜微微发颤,“你应该不会喜欢,那么些血淋淋的东西,会脏了你的眼。”
病房静默了许久,桑暖的右手盖上了解宴覆盖她眼睛的手。
“你想,做什么?”桑暖害怕解宴被愤怒的情绪鼓动,真的去做什么,急急地说道,“你冷静点,不要像那个人一样。”
解宴甚至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但是唇瓣也是冰凉的,“我很冷静。”
明明感觉不到一点触感,但是桑暖总觉得,解宴一直在轻抚她的石膏。
“他现在被关押了,我又能做什么呢?”解宴的尾音浅浅上扬,“我只是,太生气了而已。”
房间里那盏白炽灯年岁久远,灯泡上有厚厚的尘垢,电线也像是接触不良的样子,灯光一闪一闪的,像是马上就要熄灭,可依旧苟延残喘地亮了很长时间。
房间的角落的男人闷哼一声,咳出血来。他现在已经熟悉血腥味,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每一拳都能让他尝到血的味道。
“我学过一段时间的打拳。”他听到那个男人说,“不过很久没有动手了,你是第一个。”
他的眼睛被打得睁不开,只能眯着,一线的视野里,他看到那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戾的气息,如同一只噬人血肉的野兽。
解宴拿出一柄刀来,刀锋雪亮,还能倒映出趴在房间角落里男人的模样。满脸的鲜血,脸上青青紫紫,堪称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