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许医生一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垂着眼睛,看着严以珩细白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拨弄几下后,刚刚被自己摘下来的东西,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
许医生不再强求,沉默着点了火,开车送严以珩回去。
这一路上,车里只有难捱的沉默。
许医生明显是不太高兴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扭头看着窗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前,严以珩那些“不想考虑感情”“未来还没确定”的话,并不只是搪塞,可也并没有哪句话像今天这个拒绝手串的动作一样意义明确。
严以珩下车前,沉默了一路的许医生终于开口叫住他。
“严以珩”许医生降下车窗,手架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低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严以珩脚步一顿。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他回过头来,柔柔地笑着:“正是因为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才更不能收。如果你把它当作是……追求我而赠送的礼物,那收就收了,你都觉得没关系,那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但……”
严以珩站在几步之外,乌黑的瞳仁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显得格外明亮。
他的视线逐渐从许医生的脸上移到那条黑色的手串,抿着嘴笑了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开心,那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许医生扭过头去,嘴角绷得紧紧的。
几秒钟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不再执着于送出自己的礼物,却依然在意严以珩的“形容”。他说:“没有那么贵重的……送给你,刚刚合适。”
陪伴很多年的贴身物品,有着完全不能用金钱衡量的重要意义的东西,在许医生的口中,也不过是……“刚刚合适”的礼物。
这样的礼物,送给严以珩,也不过只是“刚刚合适”。
严以珩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心想,这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深厚情意的情话,当真是许医生的风格。
焦躁不安了近一周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柔软下来。严以珩向前走了两步,隔着车窗敲敲车身,在许医生疑惑的视线中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许医生,我的车……预计下周交货。”
许医生聪明的智商半分都没用在谈恋爱上。他听完严以珩的话,先是“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点疑惑,过了好几秒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许医生话说得飞快,“你一个人哪能提车呢。”
严以珩见他终于听懂,又觉得好笑起来:“我一个人怎么不能提车?车是怪兽吗?”
许医生不回答了:“时间订了你再跟我说。”
自说自话,完全不管严以珩刚刚究竟在说什么。
好在,严以珩本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他笑弯了眼睛,道:“好吧,那改天见咯,许医生。”
“改天见。”
他冲严以珩挥手道别,那条黑色的手串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一点。
他停下动作,盯着手腕看了一会儿。
再次将视线定格到严以珩脸上时,他低声说:“早晚会让你收下的……没有什么‘收不收得起’。”
严以珩既不说“好”也不反对,只说:“那就……‘早晚’,再说吧。”
*
提车这个事,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