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夺冷嗤一声,穿越两只大型猛兽风卷蚕食的现场,走到推拉门前往窗内一望。

今天一整天没在宿舍,阳台上已经彻底改头换面,搬进来一座木质工作台,桌面摆放十几个雕刻用的专属刀具。

中间安装能旋转的工具台,上面堆着一滩乌红的红磁泥,正被两只灵巧的白手反复揉捏、塑性、雕琢,最终变成一颗栩栩如生的男生头像。

越看,越觉得眼熟。

但韩夺没空看那颗头塑究竟像谁,眼睛只顾着端详专心致志的假少爷。

正是这家伙,抢走了他的父母、财富、生活一切的一切。

但是。

顾子书光着脚一直踩在微凉的地面,时而用雕塑刀剐蹭头像的眼眶,时而蜷缩进圆凳子上,像只团在一起的雪兔子,戴着眼镜慵懒的用刀柄从远处比划角度。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被养在精致的玻璃房内,像枝脆弱的花蕾,很容易被摧毁。”

所有室内室外的光线交汇于小阳台间,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替这朵娇花氤氲出如仙似雾的气息。

蓦地。

顾子书眼神里透出小兽般的恼怒,站起身一把将辛苦了五个小时的劳动成果推翻在地。

那颗泥巴人头被砸得稀巴烂,五官扭曲错位。

顾子书淡然以手指蹭了下脸颊,柔白的面孔仿佛涂抹了一层艳丽的胭脂,火色的云霞。

真是朵娇花吗?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韩夺冷冷地转头离开。

我看也是未必。

顾子书从小阳台走出来,那摊烂泥堆在地上无人问津,小少爷也没有自己动手清扫的习惯。

罗翔嘴里叼着鸡腿,大声喊他过来一起宵夜。

顾子书的饮食一直由家庭营养师打理,高油高脂高盐的食品基本不沾,但也没露出嫌弃的神情,只说,“我已经刷过牙了,你们好好吃吧。”

眼神丝毫没有流连,直逼向从浴室走出来的韩夺。

韩夺涨了经验教训,洗完澡穿好休闲长衣长裤,墨黑的发丝擦拭到半干,侧着脖颈用手指穿插在发根间拨动。

即使如此,顾子书还是最先注意到他黑如玄漆点染的眼眸,眼瞳中摇曳的冷光剔透通亮。

顾子书主动上前与他道歉,“今天早晨那阵子睡蒙了,以为自己还在家里,哪个没规矩的佣人随便进我的画室,才讲了那句叫你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