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皇帝恰从御案前走下来,上前拉了她的手,向她邀功道:“给你置了身骑装,廿五日检阅京军,咱们跑马去!”
“真个?”仪贞原还顾虑着,有二哥哥提前透底儿,自己去在皇帝面前惊喜不到位,孰料还有这一节等着她,乐得简直一蹦三尺高,反握了皇帝的手便念个不住:“检阅京军?我还从没见识过呢!连我爹爹、祖父都没经过——上一回,得是高宗皇帝那会儿了吧?”
皇帝点一点头,见两个宫女放下了食盒,摆摆手,让孙锦舟领着她们去取衣裳,而后跟仪贞一道往水榭里去纳凉:“那已经是一个甲子前了。我想,用不着那般大的排场,也犯不上为这个烧银子,此番姑且算是小阅吧。”
“是这么个理儿。”仪贞深以为然:“等咱们兵强马壮了,自有万邦来朝,届时笑纳他们的岁贡才好!”
皇帝轻笑起来:她这一派坦然的口吻,比万丈雄心或是惭凫企鹤都来得舒畅。
他张开手臂,明知道她最嫌热,还是忍不住抱住她。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校阅军队,可以说是二者兼有。太宗皇帝曾定下一年一小阅、三年一大阅的规矩,小阅常常由大将军主持,大阅则是皇帝亲御。
大燕二百余年,最宏大的一回检武,前来观览的大小国家曾达二十七国。
这样的盛景,跟内侍宫人们没什么干系。出了禁宫,到了军营,也不过留在营房继续着平日里那些差事而已,看不着教场演习的场面。
慧慧正往熨斗里添热水时,孙锦舟过来了,并不进屋,只一派闲适地在院里候着。
帝后二人都不在,横竖也不忙,甘棠捧起熨好的马面裙,撑在衣架子上,转首笑向慧慧道:“两只袖子我来熨就好,姐姐歇着去吧。”
一套骑装确实只剩衣袖没熨了,慧慧也不同她假客套,承了情,抿嘴点头道:“等我给你带果子回来。”放好铜壶,又看了一遍炭火,方才打了细竹帘儿出去。
营房里的膳食没那么精细,这会儿更是一心忙活着筹备进献御前的正经席面,哪顾得上她们这等人?几个宫女还是大清早临行前垫了两口干点心,支应了这一路,大体瞧着虽还撑得住仪态,实际早两脚发软了。
孙锦舟脸面总要大些,打发个小内侍,问人借来一口小灶,熬了绿豆百合汤,使的是从宫里带来的锅勺,炖得沙沙的,既解暑又抵饿,盛在碗中放温了,自个儿亲提了来寻慧慧。
慧慧接了食盒,回身先送回屋,分给几个小姊妹。揭了盖儿一愣:里面整齐码着四只鱼戏莲叶白瓷碗儿、四只瓷勺,并一小碟糖霜,难为他是怎么提稳当的。
人就在外面立着,甘棠几个不好多打趣,不过互相递了一番眼色,又齐齐忍笑乜她。慧慧嗔了她们一回,又走出来。